李璟张口欲言又止,随后点点头道:“继续念。”
刘江生道一声遵旨,继续念道:“……今汉军先后大败于辰州、益阳,敌帅奔命,兵峰已衰,正是收复桂管八州的天赐良机,进军之事刻不容缓,然岭南国主僭称天命,视楚地于囊中,贼心不死,据军士探报汉国已增兵郴州,妄作秣兵厉马之态。然大战过后死伤无援,臣深知以武平军之残力,难做抗衡。此为臣所言的第二件事。”
“臣叩请陛下,一则尽快宣旨洞溪,稳定诸蛮人心,此举既可稳固战果、以为楚地边陲,再可让武平大军得以全力应对强敌。臣业已于辰州自临沅城一带边境屯驻兵马,沿线修筑烽燧,及时预警,以防洞溪有变……
二者,请陛下召回边镐张峦二将论以重罪,此二人罔顾陛下圣恩,接连丧州失地,葬送黑云诸军,今潭州李建期来报,汉军围城之际,此二人不以战败为耻,不以国难为忧,反于城中奢靡享乐,其恶滔天,孰不可忍。若逆举成患,不得惩治,恐世人言陛下识人不明哉?
臣执掌楚地一日,便决不许无能渎职之辈祸害军伍。臣不得不请求陛下,早日定夺决断,以利于楚地大局向好......”
刘江生读到此处,亦是有些胆战心惊,此前倒是听闻李源将于奏折中直陈弊病,却不料言辞果然如此犀利,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只见李璟眉头紧锁,默默抬手揉搓着前额,沉声道:“照李源后面的口气,是在责怪朕看人不准,用人不明么?实在是胆大包天!”
刘江生焦急不已,刚想开口分辨,却见皇后钟氏微笑道:“陛下息怒,臣妾倒认为李源没那个意思,有功则赏,有罪当罚,实乃逆耳忠言......”
“皇后,你今日的话有些多了。”李璟忽而沉下脸色,生冷的语调惊得钟氏有些措手不及,只得闭口不言。
“奏折还未读完吧?李源方才提及汉军增兵桂管,定还有些要求。”
“陛下英明!”见李璟并未继续追究李源言辞犀利之罪,刘江生松了一口气,继续念道:“陛下令臣悉除岭南夷敌,然汉国已增兵入楚,虎视眈眈,臣纵能率军力战克复桂管,以麾下残军对抗岭南举国之力终难以久持,长此以往恐功亏一篑......
既两国必有一战,与其久战疲弊不如出奇制胜,臣不才,愿誓师南下,先平桂管八州,后捣伪都兴王府,穷灭刘氏水寇,一举勘定岭南,为陛下再兴大唐盛业!特请陛下准臣扩增兵额,如能资以钱粮......
“且慢!”李璟显然面色震惊,只见其睁大了双眼道:“李源是在开玩笑么?到底是年轻鲁莽,大战方休,欲趁胜拿下桂管倒可理喻,他又哪来的自信敢一举攻灭汉国?如今他可是节制整个楚地的朗州大都督,牵一发而动全身,行一令而发三军,岂能因气盛冲动行事?难道自以为能百战百胜不成......”
最后一句话说出后,李璟忽而及时收住,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尴尬,还真别说,目前为止李源倒确实是百战百胜,这点没法否认。
察觉到李璟神情的异样,刘江生即刻躬身道:“陛下,且不论大都督是否鲁莽,末将刚刚亲身经历大战,我武平军先战洞溪,后战汉军,将士死伤近万,耗费钱粮甚巨,皆是为了不负陛下期许......
陛下,大都督忠勇赤诚,向来亦体察朝廷用度不易,故而我武平一镇开支向来自行负担,若非捉襟见肘,又岂敢向陛下开口......”
李璟一阵头疼,摆手道:“钱粮拨付,却是好办。至于增加兵额,此事非同小可。各镇节度使都在要求增加兵额,虽然你武平一镇无需朝廷负担,但地方的开销定然加重,武平治下亦是朕的子民啊!何况朝廷自有法度,不可随意增兵。武平军先前已扩增兵额,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