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取之士,多是常年附其文风之人,从而导致大量文风迥异的有识之士落第。
搁在赵匡胤当政,难逃一死。
建隆三年曾有诏:国家悬科取士,为官择人,既擢第于公朝,宁谢恩于私室。将惩薄俗,宜举明文。今后及第举人,不得辄拜知举官子孙弟侄,如违,御史台弹奏。应名姓次第发榜时,并须据才艺高低,从上安排,不得以只科为贵。兼不得呼春官为恩门、师门,亦不得自称门生。除赐宴外,不得辄有率敛。
按理说,欧阳修应该请旨避嫌。可他没有,反趁门生故旧大量应试之际,推动文风革新,目的虽然达到了,但以国家取士之道为之,动辄断人前程,可谓不择手段。
……
“咦?”刘娇一声轻唤把刘纬拉回现实,拿着一封信挥舞,“邵焕想干嘛?拜师?”
“或许吧。”这也是的刘纬苦恼所在,稍有不慎,就会走上欧阳修那条路。
但赵恒不是赵祯,是帝王而非君子,大概率会将欧阳修之类的闲置不用。
“哥哥看不上邵焕?”刘娇问。
“别胡说八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刘纬板着脸。
“换成晏殊呢?”刘娇无视。
“才思敏捷,何必走知行合一这条吃力不讨好之路?”刘纬轻叹。
“才思敏捷?话都说不囫囵。”刘娇不屑一顾。
“让报馆那边向朱说邀社论二十篇。”刘纬道。
“那可是四百贯,我得见见再说。”刘娇道。
“哎!”刘纬紧了紧怀里的赵念念,“还是我家念念最听话。”
赵念念不领情,奶凶奶凶的道:“再送我去爹爹家,我就放火……”
刘纬好不容易才打消抱赵念念去火灾现场一观的冲动,苦口婆心道:“这样想不对,坊间每有火患,必有卖妻鬻子事,就是哥哥抱着念念去粥铺换笼包子……”
素娘突然捂嘴趋至路边柳树下干呕,唤起久违的添丁进口之喜。
……
是日,午后。
本已奉旨休假的刘纬匆匆赶往后苑观稼殿觐见。
内侍拉开半扇殿门,往日祗候全然不见。
刘纬越过门槛深深一揖,略一抬头,正要弯腰向前急趋时,忽见视线尽头依稀是一袭裙摆,他想都不想便飞快转身,悍然撞开已然紧闭的殿门,“噗通”一声跌倒落地,旧伤未愈,新伤又来。
内侍手忙脚乱的上前搀扶。
殿内传来一声英气十足的斥责:“你们汉人都欺负我!”
刘纬暗道好险……
殿内又是一声斥责:“你做什么!”
是赵恒的声音,虚惊一场。
刘纬一瘸一拐的入内参拜,礼毕抬头,“噗嗤”一下,哽咽出声:“陛下……身负亿万黎庶安危,臣请陛下保重龙体。”
赵恒千呼万唤始出来,脸上添了两道刮痕,遮遮掩掩道:“朕夜驱狸猫而不慎,卿无须担忧,今日召卿前来,是贤妃有事相询。”
耶律燕哥帷纱遮面,声调阴冷而又不忿:“妾身以异族之身万里远嫁,不敢奢望恩宠,求一子女养老送终,不应该吗?既然不允,何不许妾身回乡?”
赵恒讪讪道:“宫中又添一孕者,而贤妃不得,以为朕不公。”
“妾身说错了?”耶律燕哥冷冷的道,“妾身有自知之明,若是德妃膝下无子,妾身不敢有此想。”
“请陛下、贤妃恕臣失礼,也请贤妃息怒,贤妃心中疑惑,南北议亲之初已有提及,绝无可能。但所议寝进日,略有不妥。医官院今已将妇人易孕日精确至两日之内,随月而易,宫中女官应该提醒过贤妃改寝进日。”刘纬汗流浃背。
“妾身愚钝,不似汉女多谋,女官是有提醒更改寝进日,除此之外,只字未提,居心何在?刘卿不知?”耶律燕哥问。
“臣不知宫中事,但可以保证陛下绝无此心。”刘纬道。
“刘卿以一己之力成就南北秦晋之好,也请刘卿善始善终,妾身若有所出,死而无憾。”耶律燕哥轻叹。
“陛下贤明仁厚,贤妃端庄有德,一定能母子平安。”刘纬已是一脑门儿的汗。
“妾身告退,请陛下海涵。”耶律燕哥走了几步忽又回头,“刘卿所言有德,可是在说妾身无礼?”
“贤妃掬诚相示,使陛下无后顾之忧,乃德之所在。”刘纬揖道。
“妾身若有所出,而又无福消受,也请刘卿养在宅中,如果南朝容不下,就请刘卿送他北上。”耶律燕哥忽行万福礼。
“臣不敢!”刘纬侧身避过,长揖不起。
“走了,起来吧。”赵恒灰头土脸道。
“不是臣推卸责任,贤妃诉求乃女子天性,理应成全。”刘纬转身又是一揖。
“朕知道。”赵恒头痛不已,倒打一耙,“不许再惯着念念!竟想回宫纵火!”
“童言无忌。”刘纬狡辩。
“守勋伤的有点重,卿去探望探望,顺便劝劝。”赵恒的怒气突然一泄而空,满脸的尴尬、无奈。
卢守勋已贵为入内押班,勾当翰林院、兼领尚药局、御药院,是大中祥符元年以来蹿升最快、最得志的内侍,其重要性远超张景宗等御前都知。
刘纬目瞪口呆。
是耶律燕哥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