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刘纬掀起的蝴蝶效应,当他力抗赵恒压力,拒绝对琅琊王家私相授受之后,玉牒、族谱的修撰竞价再创新高,“萧”姓则被常州萧家推至三万贯,并喊出“五万以下、志在必得”的豪言壮语。
代萧知可、萧札剌竞价的榷商立刻悬崖勒马,改劝萧知可、萧札剌以本姓竞价。
这对萧知可、萧札剌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堂堂契丹后室之“萧”,竟然比不上已经没落五百年之久的南兰陵萧氏?
耶律阿保机改母族、妻族以萧姓初衷岂不是成了千古笑柄?
萧知可、萧札剌出入班荆馆均有严格限制,只能在晁迥身上、下水磨功夫。
晁迥却不敢松口,不管两人说什么,都拿刘纬拒绝对当朝宰相徇私作挡箭牌。
眼看九月将至,耶律燕哥入宫之后,萧知可、萧札剌再没理由停留,渐渐失去耐心,改以威逼、恐吓。
晁迥半辈子都在同文人打交道,又惊又怕,立刻上奏赵恒请以刘纬为援、或是特诏免除萧知可、萧札剌竞价所费,未果,告病。
无论赵恒,还是王旦,都不愿捧一个十六岁的少卿出来,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曹利用,但萧知可、萧札剌的终极目的是族谱修撰的减免、排他,曹利用不愿再犯众怒,直接把烫手山芋扔了回去,效仿晁迥请赵恒特诏免除萧知可、萧札剌竞价所费。
而这恰恰是赵恒、王旦不能让步的地方,两人都已明白,看似圈钱的胡闹之举渐渐沉重,历来毁誉参半的封禅大典则因囊括汉姓四百似是而非,帝王告天、黎庶祭祖更像是封禅该有的样子,至少……不惧后世非议。
向来有求必应的刘纬坚决不肯就范,理由倒也冠冕堂皇:“臣与晁学士理念不同,争……恐为契丹钱昆来使所轻,不争误国。”
赵恒、王旦羞刀难入鞘。
合着假鸿胪少卿不够,还不想让晁迥沾光?
晁迥好办,已经告病。
王旦问了一圈,杨亿、戚纶、林特、钱惟演这些在京词臣都不愿跟刘纬沾边,各有各的嫌弃,李宗谔、钱易则和刘纬蛇鼠一窝,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王旦很清楚刘纬的那些小心思,现在天下太平,不会再有五人同知相印的景象,晁迥、李宗谔只能一人拜参知政事,不成全晁迥便是助力李宗谔。
他思量再三,上疏请以一老成持重且熟知戎事的中使为副。
答案不言而喻:张崇贵是也。
赵恒不置可否,还有另一迫在眉睫的事摆在眼前,知武州人选也得征询刘纬意见。
刘纬特别干脆:“向敏中。”
大大出乎赵恒意料,他又问:“卿不愿与晁迥相处,可知旁人也不愿与卿相处?”
刘纬道:“不遭人嫉是庸才,有志不怕年高,但臣的年齿确为先天不足,请陛下以卫绍钦为使,臣副之,周济司进账也可由卫绍钦张罗……”
赵恒遂召王旦相商。
王旦道:“向敏中出镇武州乃国家之福,可武州刚刚归化,此举似有相轻之意,向敏中恐会受诏不行。”
赵恒淡淡的道:“再以寇准知天雄军,向卿知武州兼河东缘边安抚使也就顺理成章了。”
又五日。
卫绍钦返京掌仪鸾司,见毕即赴嘉善坊刘纬宅,远远喝道:“别以为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休想……”
“叫阿翁。”刘纬抱着粉雕玉琢的赵念念迎出中门,轻轻握着肉乎乎的小手挥舞,“扛了张嘴就敢登门?”
卫绍钦那张阴冷的脸上仿佛有雏菊不断绽放,半弯着腰,手在袍衫上擦了又擦,“不敢,不敢,折煞老奴。”
赵念念静静看了卫绍钦一小会儿,奶声奶气道:“阿翁。”
卫绍钦瞬间破防,一边抹泪,一边追思:“跟娘娘一模一样,一模一样,我们这些可怜人有福……”
赵念念似乎被卫绍钦的失态吓着了,一个劲的往刘纬颌下钻,“爹爹。”
卫绍钦半张着嘴愣在那里。
刘纬倒打一耙:“卫都知冷静点,别吓得念念找爹找娘,来,念念乖,叫哥哥,哥哥……”
卫绍钦啐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赵念念鹦鹉学舌:“哥……哥。”
刘纬吧唧一声吻在赵念念额头:“真乖!我们让阿翁抱抱好不好?抱抱他就不哭了。”
赵念念露出两排银牙,咯吱咯吱的笑着。
卫绍钦咽下口中不满,战战兢兢伸手,捧若珍宝之际,碎碎念叨:“别以为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莫要辜负娘娘期望。”
刘纬气不打一出来:“你们真是够了!一根稻草都舍不得带,偏偏个个都要来上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