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明知赵恒事先已阅,仍然试探性的上疏反对。
赵恒态度鲜明的卸下历史包袱,先命王旦录入时政记,后又遣中使盛殓李重进遗骸,陪葬郭威嵩陵。
文武百官再矮一截,无不在心中哀叹:一朝天子一朝臣。
无人劝谏,包括王旦在内。
劝什么?李重进不是贰臣?
帝心难测,惟有一点相同:国难显忠臣。
赵恒不愿直接否认黄袍加身的正当性,从而肯定李重进举家以焚。
……
钱易再设家宴。
钱惟治喧宾夺主,拉着刘纬嘘寒问暖,未谈国事,尽是些诗词书法等雅趣,很快就以不胜酒力为由告辞。
刘纬百般不愿的送至坊外,又被钱易拉了回去,还没坐下就发牢骚:“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吧?”
钱易酒兴正酣:“嘉瑞不觉得钱某这位堂兄神似王相公?”
“检校太师,也算三公,王相公现在不敢高攀。”刘纬八卦心起,“真是同父异母?”
钱易苦笑:“家父从未承认过,可钱某那位叔父又有点拿他当替死鬼的意思,估计他也是这样认为,不然礼贤宅怎会是钱惟演当家?”
刘纬轻叹:“那位秦王殿下也算有情有义。”
钱易冷笑:“那位秦王在先帝怀柔之下,都可如鱼得水,情义能有几分,可想而知。家父若未安享晚年,他的下场会比德昭、德芳还惨……”
“钱兄慎言!”刘纬头皮发麻,连忙隔窗招呼盛氏过来,“嫂嫂可在?”
盛氏小跑推门:“叔叔是要添些什么?”
钱易挥手:“没事,嘉瑞以为我醉了。”
盛氏色变:“老爷又在说胡话?”
刘纬强笑:“嫂嫂扶兄长回房休息,我得去报馆。”
钱易摇摇晃晃的伸手:“还有正事没谈,钱某出知武州,可有成算?”
刘纬就是一惊:“武州千头万绪,还得协调岢岚、宁化两军事宜,又无先例可依,以钱兄的资历很难让人信服,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钱易道:“此次出使契丹将近一年,应该可以弥补资历上的不足。”
刘纬苦口婆心:“但钱兄未曾参预过军事,而武州实为贤妃头下军州,半数汉民,半数契丹,稍有差池,永无起复之机。”
钱易借着酒劲坚持:“钱某并非不知民间疾苦之人,此次出使契丹,深入了解过北地风俗民情,心中已有应对之道。”
刘纬舍不得一番心血付诸流水,使劲画饼:“钱兄刚拜知制诰就想出知武州,官家怎么想?同僚怎么想?请钱兄安心在御前随侍,一任知制诰,一任翰林学士,说不定将来能出知杭州,荣归故里之后,再回朝差不多能入中书了。”
钱易幽幽一叹,埋头求醉。
刘纬灌了自己一肚子茶水,换来钱易烂醉如泥,与盛氏一起搀扶钱易上床休息,心才算安定,但又隐隐觉得不太对劲,遂在出门时问:“钱兄动过出外的心思?”
盛氏红着脸道:“我家老爷不喜出京。”
那就是在要承诺。
刘纬忍不住啐道:“都不是好人!”
“妾身也不是好人。”盛氏忽然迎面抱住刘纬紧贴,浑身颤抖的轻吟,“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刘纬一边享受软玉温香般的柔腻起伏,一边言不由衷:“嫂嫂不必如此,钱兄所言也是纬心中所想。”
盛氏低泣:“与我老家老爷无关,是奴……不守妇道……应该一死了之……”
刘纬心中绮念不翼而飞,本在盛氏腰间摩挲的双手也缩了回去,“纬在制期……”
盛氏泪目,眼中雾气更像死气。
刘纬双手沿着曲线飞快下移。
盛氏梨花带雨似的娇颜不可方物,嫀首抵在刘纬颈间,露出堪比日月的皎洁。
……
许久。
盛氏擦去嘴角白腻,浅浅微笑:“我家老爷不是想求什么,而是担心郎君渐行渐远。”
刘纬心里忽然一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果张景宗也这样想,朱氏不就是一件捅破天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