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田弘遇的一番解释,赵旭明白过来。
此话有一定的道理。
田家能崛起,是因为其女儿田贵妃,有这么一层关系,田家成为外戚勋贵,逐渐拥有权势以及财产。
但,这份富贵不同于其他诸多公侯伯爵等,家族经过数百年的积累,有声望、有人脉。
一份没有根基的富贵,当下看来或许无碍,可一旦换了君王,以田家的处境来看,会很麻烦。
这就是田弘遇和国丈周奎的最大区别。
大明是嫡长制,即皇后所出的第一个皇子,只要不死,便具有绝对的王位继承权,其他皇子次之。
日后,歪脖子皇帝驾崩,太子朱慈烺登基,作为新君的姥爷,周奎自然是屁事没有,可田弘遇呢?
便不好说了。
除非如那没有子嗣的武宗朱厚照似的,其他脉系的新君登基,面对先前的外戚,若是懂得苟且偷生也就罢了,若不懂,但凡你稍微放浪一点,那就不是一般危险了。
所以,田弘遇所说的寿宁侯张鹤龄,也就是朱厚照的舅舅,后来就被咔嚓了。
“您为什么与我说这些?”赵旭问。
“我要考虑如何才能保得住这份富贵啊?怎么保?”
田弘遇顿了顿,直接道:“我要成为真正的勋贵,而不是简单的外戚,那么,我就要想办法立功,博得一番功名,一点点增加田家的底蕴。”
赵旭明白过来。
怪不得这老货先前想要掺和制糖作坊的事,原来是想要立功。
“您可以出许多银子?”他突然问。
“也不是很多,如果功劳甚大,三五万两银子某还是出得起的。”
田弘遇笑了:“所以呢,你考虑好了没有,面对这接下来的十余万流民,怎么办?能否赈济?”
赵旭也笑了:“那钱谦益不是快到京城了吗,说不得他有法子赈济流民呢,毕竟这是朝廷的旨意,咱们何必胡乱掺和呢?”
田弘遇微微一顿,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小子,几个意思?
啊?
他带着几分狐疑,继续泡茶,而后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你想动钱谦益那狗东西?”
对于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自是理解的。
毕竟那钱谦益上任的是户部尚书,刚好强压这小子老爹赵巽一大头。
钱谦益是东林党的领袖,回来朝堂后势必会想着勾心斗角,而赵巽其人有十分的刚直,可想而知,这两个人碰到一起会怎样。
这小子为了自家老爹的前程,想要动钱谦益那狗东西,道理上是没问题。
可……那钱谦益毕竟是陛下亲自下旨弄回来的,你小子不过是个区区秀才而已,即便有那狗屁东宫伴读的头衔,也远不是人家的对手啊,这不是蚍蜉撼树吗?
换作以往,若是听到这种言论,他怕不是直接赶人滚蛋了。
但,这小子不一样。
话里带话啊!
表面是说流民的事情有钱谦益顶着,没必要掺和,实际则是在暗示他。
弄了钱谦益,便有法子赈济十余万流民。
“我可以帮忙,但你要说如何赈济十余万流民。”田弘遇很是严肃。
事关重大,一旦走错了,虽不至于万劫不复,境地也会十分的危险。
“没法子。”
赵旭摊手:“田伯父,您可是太看得起小侄了。”
田弘遇:“……”
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