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
几乎一夜没睡的赵巽早早起床,饭也没吃,直奔城外的作坊,找上顾巧儿,祈求见一见赵、牛两位公子。
“赵大人,抱歉,我家两位公子不方便露面。”顾巧儿回绝。
“顾姑娘,而今十万流民不日就会抵达京城,朝廷这边务必早些定下方略,本官也务必要见两位兄弟商量赈济一事。”
“实在抱歉,赵大人,我家公子说了,不便见人,请您谅解。”
“这……”
赵巽很是无奈,想要说些人情什么的,比如他先前不止一次的帮助了作坊,且还认了兄弟、帮助大公糖块代言尔耳的。
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忍住了。
人家不愿意露面,强行要见,那就是强人所难了啊!
他暗自叹息,转身而去。
不多时,消息传回朝廷,百官多侧目。
“那制糖作坊打着赈济流民的幌子经商,陛下隆恩,特允他们经营下去,到头来,竟是对这十余万流民不管不顾?真是岂有此理!”
内阁首辅周延儒很是愤然,转而来到养心殿面见崇祯皇帝。
“竟是这样?”
崇祯皇帝本能的蹙眉,心底沉了下去。
十余万流民事情极大,于朝廷而言,也很难办,这个时候那制糖作坊无论怎样都应该竭尽全力才是。
结果,竟不管不顾?
朕冒着大不韪,违逆百官的意思允许你等以经商之法获取银两赈济流民,今又有流民出现,你不管?
他愠怒,却是按捺着:“周师傅以为这流民当如何安置?”
下侧的首辅周延儒沉吟许久,摇了摇头道:“陛下,十余万流民即将到来,若朝廷处置不当,恐引起民变!”
崇祯皇帝挑眉。
对于此事,他如何不清楚呢?
故,在得知那制糖作坊不理会流民,他是又气又着急。
十余万流民赶至,你赈济不了,那些人就吃不上饭,丧失活下去的希望,可不就要闹事?
“陛下,臣以为,此等当口,应寻有德之人,重新稳固大局。”周延儒开口。
有德之人!
崇祯皇帝暗暗沉了口气,心下烦闷而意乱。
他不禁想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流民!
乍一开始,京城这边也有万余流民左右的,若那个时候完全不予理会,教诸多流民得过且过,可能也就不会有眼前这麻烦事了。
问题的根源在于京城这边一开始赈济了万余流民,跟着又来了万余流民,继续赈济,而后,又有十余万流民在赶来的路上了。
跟着出现了赵牛两位公子,主动出钱赈济流民,再然后是事情败露,户部郎中赵巽在朝堂之间据理力争。
如此种种,一步步走到跟前。
自然,在其中他这个君王自也有不当之处,可回头想来,那两位公子和户部郎中赵巽便没有过错吗?便没有失德之处吗?
“卿以为,当朝百官,哪位有德之人可胜此大任?”他沉声问。
“这……臣不敢断言,陛下或可询问百官。”周延儒躬身。
“嗯,朕知道了,退下吧。”
崇祯皇帝抬手,又琢磨起来。
不知多久,内阁那边便有奏疏呈上,他随意捡起一份展开来,所见之下,眼底闪过了一抹异色。
兵科给事中龚鼎孳上书,提出故礼部右侍郎钱谦益,德才兼备,为无数读书人所敬重,有文坛领袖一称,可堪重任。
“钱谦益啊……”
崇祯皇帝长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