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雄踞漠北,是漠北乃至雁门关一代的无冕之王。
但是申屠琅死的那一战,匈奴入关,镇北侯府被搜刮殆尽,最后熊熊大火将一切付之一炬。
赵宣之和新调任的武威将军王晏在申屠琅死后,镇北侯府完全没有人可能再回到漠北时,便将火后的镇北侯府夷平了,那场战争的痕迹在这八年里被抹的一点踪迹也没有了,一起抹去的还有镇北侯府的踪迹。
申屠丹林体弱,镇北侯府旁系凋零,分支嫡系多从了文,已经没有人能担上漠北的重任了,尤其是镇北侯府的大小姐随嫁去大周,申屠丹林与宁国公主定下婚约,不管京都城如何想,漠北和汉中的官场已经默认,镇北侯府虚名不再,名不副实,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漠北了。
他们不再是‘镇北侯’,或许会变成‘承恩公’、‘承恩侯’。
但是谁能知道呢?
镇北侯府的女儿,从前纵马横穿在漠北的街道上,在雁门关附近的操场跑马的幼女,被众人都忘记的一个人,像是鱼跃龙门,凤凰浴火,在风起云涌的京都城和大周后宫中冲破藩篱,重新回到了漠北这边土地上,遥望雁门关。
姜澜和申屠婵进了郡主府,其他官员在外客厅里候着,赵宣之一个人进去面见。
姜澜直接道:“长途跋涉,郡主累了,今日便不招待你们了,你带着他们回去吧。”
赵宣之看了看姜澜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申屠婵道:“下官遵命,入了冬,雁门关那边战事多变,王将军住在军营中,没有过来恭迎二位殿下,还请殿下莫怪。”
姜澜没有说话,申屠婵看了他一眼,神色十分平静道:“这事大事,不必王将军来迎我,我自会去见他。”
赵宣之听的心里一紧,果然让王晏料对了,申屠婵就是来插手漠北的官场和兵权的,否则她一个女子,封个郡主就算了,还要了封地,不好好在京都城插花刺绣,千里迢迢跑到漠北来吃沙子干什么。
赵宣之还在愣着,申屠婵又道:“不必办宴,我不会插手官场的事情,若是你们有事情禀告也直接找殿下,不要找我。”
赵宣之更愣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宜春郡主不要管官场的政务,把这些甩给了她的夫婿燕王,但是却要操心军营里的事情。
他看了看燕王,燕王一脸平静,好像并不介意申屠婵说的什么,显然是两人提前商议过的。
赵宣之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个变故,只得有些忐忑的行礼告退了。
他出了主屋,含翡正在门口候着,赵宣之正要走,含翡开口叫住了他:“赵大人,奴婢是娘娘的贴身侍女含翡。”
赵宣之停下脚步,头一次被一个侍女叫住,一时不知做出什么表情,只得道:“含翡姑娘有何事?”
含翡笑了笑道:“娘娘怕京都城那边的侍女在漠北水土不服,过来便只带了奴婢一个侍女和几位嬷嬷,说是到了漠北这边再寻两个小丫头跟着奴婢侍奉就行了,只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小丫头也不好找,此事……”
赵宣之赶忙道:“小事,此乃小事,只是给娘娘寻两个侍女而已,下官明日便给娘娘送过来,含翡姑娘放心。”
含翡点了点头送赵宣之和官员们出去。
赵宣之心中却是更忐忑了,无论上任的官员,还是封爵位的显贵,到一个地方无不是先宴客,而且断断没有上来就用当地侍女的习惯,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位宜春郡主却上来就要侍女,还是贴身侍奉,不知道是心大,还是丝毫不在意。
若是申屠婵是京都城里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大家闺秀,赵宣之心中多少会有些轻视她,可是她自小在这边长大,又远赴大周,心机与见识定不是寻常女子可及,她这般坦荡,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