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掌灯从自己身边经过时,祁子珏只觉得五脏六腑忽然翻江倒海一般地逆转,他想不通为什么昨日还很好的两个人,今日为何会忽然变得这般疏远,他想不通为何一向唯唯诺诺的掌灯,为何突然会如此决绝地要离开自己。
昨日不是还让她给自己过个生日的么,想到这里,祁子珏悲从中来,他慌忙地向后伸出了手,及时地抓住了掌灯的衣袖,毫无尊严地挽留道:“等等,你先别走。不是说好了,明日要给我过生辰的么?你就这么走了算什么?”
闻言,掌灯心头一紧,不得不承认,在听到祁子珏这番挽留的话语后,她有些动摇,但下一刻,她忽然想起了白人九,可也就是夜舟,当初是对她如何欲擒故纵、假意取信的,于是又瞬间恢复清醒,重返理智,她将手中的剑又逼近了祁子珏几分,毫无感情地开口道:“就当我食言了。公子,请你把手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这里,祁子珏如同被一盆凉水浇了下来,整个人没了一丝力气。他瘫坐在椅子上,瞬间松开了手,也同时死了心。原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是相濡以沫、惺惺相惜,而是装模作样,一盘散沙,一吹即散;原来从前两个人之间的一切美好,不是高山流水,而是一场大梦、一厢情愿。
算了吧,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人家不愿意再继续跟在他身边耽误自己了,那么他这个眼盲腿瘸、还不定期发病的鬼样子,又有什么资格和能力挽留对方?或许能为她最后做得一件事,就是让她自由地离开。
“好,你走吧。”祁子珏终于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他仰坐在那里,最后说了句:“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掌灯听到这句话,心像是被拧成了麻绳。可她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曾经容她避难的地方,也离开了那个曾经接纳她所有毛病、面对她可疑身世不曾过分追问、并依然愿意教她剑法、许她留下的剑阁二公子。
曲终人散,雪花也再一次应景地飘落下来,潜入祁子珏的衣襟之内,冰冷着他的四肢百骸,但他此刻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一切过往烟消云散、太不真实。
这时,忽然有人从背后为他披上了一件衣服,祁子珏瞬间狂喜,急忙抓住对方的手,问道,“掌灯,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