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问天斥:“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岂是儿戏!”
祁子琰正色道:“爹,我是说真的,只要能不娶那个丑颜女,以后您让我怎么练剑都行!”
祁问天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个头还高一点儿的亲儿子,只觉可气又可笑,问道:“我问你,咱们今日这兴师动众、劳阁伤财的,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祁子琰不假思索,道:“送聘礼啊。”
祁问天冷哼一声,紧接着道:“呵呵,你也知道是来给你送聘礼的,不是让你来相人家姑娘美丑的?再说了,就匆匆见了一面,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是个温厚贤良的好姑娘?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是相貌差点儿,性子娇惯些,那又怎样,你多忍让些不就是了?”
祁子琰道:“那长得丑怎么忍啊,把我戳瞎,然后变成二弟那样,眼不见心不烦吗?咱家丫鬟都比她漂亮一百倍的!我才不娶这样的呢!”
祁问天真是快被这个儿子气死了,凛冽地瞪了一眼这个逆子,道:“是啊,早知道给你娶个丫鬟进门算了,还不用下这么多聘礼!简直是胡说八道!怎么你以为,你娶得是那个女子吗?你娶得是整个忠义堂啊,我的傻孩子!那裴尚武总共就那么一个独女,一个表侄女,连个儿子都没有。你若娶了他的独女,忠义堂以后不就是你的了?咱们剑阁的地位不就更稳固了么?”
祁子琰似是横了心,倔强地说道:“爹,这些我都知道。可那我也不想娶!咱们剑阁现在本来就是越来越好了,九剑学堂也越来越壮大,弟子遍布五湖四海,您的剑法又独步武林,就算只靠咱们自己,总有一天也能问鼎江湖、称雄称霸的。为什么非得跟那个忠义堂结这个亲啊?”
祁问天拂袖,怒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想法简单,短视至极!时至今日,你还以为咱剑阁有了爹爹与九剑学堂,便能稳稳地保住江湖地位吗?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祁子琰不明所以,颇有点不服气的感觉,直言道:“琰儿不懂,请爹指点。”
祁问天叹了口气,道:“咱们问天剑阁,是爹爹十几年前跟你娘一手创建起来的,跟你的年龄差不多大,至今仍然根基浅薄,人脉不多,所以后来才开办了九剑学堂。这你是知道的。”
祁子琰点点头道:“是的。”
祁问天继续道:“而忠义堂的创建则在几十年前,时间更久,根基更深,且因常年走镖,人脉甚多。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江湖上的朋友多了,许多事情自然就更加好办,名气也就越大;再有,忠义堂一直以锄强扶弱为己任,便是在江湖之外的普通百姓眼中,也是极为侠义的存在。这两者加在一起,我们问天剑阁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
祁子琰摇摇头,道:“爹,虽然是像您所言这般,可我们也不差啊。若论人脉,您的九剑学堂里,也尽是四方青年才俊;而若论助人行善,娘她不是也每月都去给穷人派粥么?我们的名声难道就不能有朝一日,更胜忠义堂?”
祁问天摆摆手,道:“咱们做的那点儿善事,实在是力所能及,微不足道。而你裴伯伯那忠义堂的好名声,可当真是几十年来直面恶人,用多少条人命换来的!岂能相提并论!”
祁子琰急忙道:“那我们剑阁也可以学习他们,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啊!”
祁问天冷笑道:“幼稚,你可知道这种锄强扶弱,会让你在无形之中树敌多少吗?有多少被帮助的人如今在为你歌功颂德,就有多少人被打击的人在背后伺机而动、虎视眈眈!”
“可是爹,您是武林剑法第一人啊,以您的剑法,我们根本不用怕这些人!”未经世事的祁子琰天真地如是说道。
祁问天鄙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你武功虽高,却如何能做到每时每刻提防对方?江湖水深,有多少势力在暗中蓄力,蠢蠢欲动啊。琰儿啊,你切不可做那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之徒。剑法不是第一并不可怕,但狂妄才是最可怕的,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
祁子琰闻言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为自己争取道:“爹,即便如此,那我们就一定要跟忠义堂结亲么?”
祁问天道:“这个自然,这门亲事是多少年前就早早定下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能作罢?何况,这门亲事对我们问天剑阁助益良多,如何能只因为你的喜欢与否,就坏了信誉,毁了前路?”
祁子琰仍不屈服,反问道:“爹,您不是说忠义堂如此做事,恐怕得罪他人太过,会招致风险吗?那为何还要与他们有牵连?”
祁问天叹道:“这一点,你说得倒有些道理。但爹也考虑过了,终究还是利大于弊。你可知道,这江湖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迭速度何等之快,像咱们这种大门派,更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谋则废。你以为让你与忠义堂结亲,是为了什么?所谓强强联手,肝胆相照,如此决策,不过是为了让两家的基业更稳当些,让你的前路更容易些!你却一味胡闹。总而言之,这位裴家小姐,你是娶定了,就是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少给我使你那公子性子,以后要是再敢胡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