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纯在舅舅家上了学,就没有时间回家了,每天放学回来,放下书包就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去割草,忙的不亦乐乎!
晚上在煤油灯下写作业,舅舅在一旁看着,一年级的课本虽然很简单,但对于张小纯初学者来说,还是要下点功夫的。她掰着手指头算着加减法,数到十一个数停住了,"舅舅,手指头不够了怎么办?"
舅舅在一旁看着她稚嫩的神情,笑呵呵地伸出自己的手掌来"哈哈,纯儿,那舅舅的手指头给你用一下吧!"
张小纯真的连舅舅的手指一起数上了,然后她摸了摸舅舅那有些粗糙的手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舅舅,"舅舅,老师说手指头不够就数脚趾头呢?"舅舅听了又哈哈大笑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小手,"纯儿不用担心,刚开始上学都这样,以后熟练了就不用数手指头了。""是吗?"张小纯疑惑的看着舅舅,舅舅点点头说:"是的呢!"
不过舅舅还是有办法帮助她,舅舅给她,穿了一串子高粱杆子,让她上学带上,用来数数。张小纯眼眸一亮,"舅舅你真有办法!"
学校距离舅舅的村庄大约有两三里路,一条羊肠小道。
所谓羊肠小道其实就是个水渠岭子,水渠两侧全是稻田,隔一段距离还挖开个放水豁口。
水渠岭子很窄,也就一尺多宽,晴天还好走,赶上雨雪天气就糟糕了,这对上学的孩子们来说,真是一种挑战。
若没有点"真功夫"还真没法上学了呢!
学生们三五人一小队,十几人一大队,由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带领着走在狭窄的水渠岭子上,遇到放水豁口时,大哥哥大姐姐们就把小学生们一个一个的抱过去。张小纯和她的小伙伴们也在小学生的队伍之中,她非常喜欢这样的气氛,迫不及待的等着让大哥哥大姐姐们将她抱过去,感觉好幸福呢!然而,这只是晴天的时候,若赶上雨雪天气他们就无法顾及这些小学生了。
本来脚下的路就很窄,加上下雨泥泞湿滑,还要打着雨伞,走一段路又出现一个放水豁口,好嘛!这一路上比走独木桥还艰难呢!一不小心就会滑掉水渠里或者是稻田里。要说那时候的孩子们,掉进水里,栽几个跟头也没什么可娇贵的,爬上来就是了。可是,那年月哪有衣服换洗呢?所以,每逢雨雪天气一些小学生们干脆就不去上学了。
然而,这点困难对张小纯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她从小就生活在船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遇见恶劣天气,一个浪头就可以把小船掀翻,甚至打沉,相比之下,这点风,这点雨,这点水,呵呵!连个浪花都没有,简直不上话说。
要说水渠岭子窄,能有船上的跳板窄吗?不说张小纯踏着跳板如行云流水,她甚至踩着一根竹杆就可以顺水漂流了。要说放水豁口宽度也就一米左右,畅若张小纯跑起来估计能跳两米远呢!
之所以张小纯跟着小伙伴一起小心翼翼地走在狭窄的小道上,那是她喜欢感受这种气氛而已。再说她跟在一队人中间,还有她的四大表哥前赴后涌着,也施展不开身手啊!应该没必要吧!假如一路畅通无阻的话,估计她一股劲连跳带蹦,眨眼功夫就没影了。
所以,张小纯从来不会旷课的。
还有她的四大表哥保驾护航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四大表哥就是个妹子控,雨下的再大宁愿自己淋着,也要给张小纯撑着伞,脚下的路再泥泞不堪,表哥们情愿赤脚蹚水也不让张小纯湿了鞋子,只要表哥们乐意"效劳,"张小纯还就堂而皇之的装矫情呢!
纵然偶尔衣服湿透了也没关系,表哥们会带她去砖窑厂里,火窑洞的墙壁热气腾腾,表哥们在门口给她把风,张小纯让他们转过脸去,不准偷看,他们异口同声的答应道:”是!”
张小纯把脱下的衣服贴在火窑墙壁上,反复烤着,嘴里还不停的命令着,"不准偷看!"表哥们依然异口同声道:"是!"
等张小纯穿上衣服,就轮到表哥们了,张小纯却捂着眼睛说,"我什么也没看见。"四大表哥们对她嘻嘻地笑着,张小纯却好奇的从手指缝里把几个表哥都看了个遍,嘴里还再问,"好了没有?好了吗?"
表哥们依然嘻嘻地笑个不停。
(直到若干年后张小纯想起表哥们,一度怀疑过表哥们到底有没有偷看她换衣服呢?这应该问问她自己有没有偷看表哥换衣服呢?突然一拍脑门,“四大表哥可真好啊!”
张小纯上学从不旷课风雨无阻,学习也很刻苦,一年级上完,直接跳级到三年级,三年级上完,直接跳级到五年级。她用三年的时间上完了小学,她跟舅舅说:"她想尽快读完小学,怕父亲突然有一天让她回家,就上不了学了。"舅舅把她揽在怀里,心里一阵酸涩。
上完小学,大部分学生都没考上中学,就直接在家帮父母干农活了。那年代都是这样的并不奇怪,张小纯的表哥们毕业之后,都选择了去参军。
从此张小纯和四大表哥们也不得不分离,各奔东西。
真应了那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张小纯小学毕业了,舅舅这里没有中学,而张小纯考上了全乡镇唯一的一所重点中学。重点中学离舅舅家太远了,但却离大姐家很近,张小纯不想离开舅舅家,她也没告诉大姐她考上了重点中学,也不知道大姐是怎么知道的,都没和任何人商量,就直接来接张小纯去她家里上学了。
临走的时候,舅舅舅妈还有金宝,万般不舍,舅妈直抹眼泪,一再的说,纯儿,"有空还来啊!
"
"嗯!"
张小纯拥抱住舅妈,含泪和舅舅舅妈,金宝,依依告别,跟着大姐一起走了。
张小纯在大姐家只上了一学期,她本来想上完这一年就直接上初三,等初中毕业再作打算。
谁知道二姐突然就出嫁了,说起来二姐也不应该出嫁这么早,她满打满算才18岁,家里还正缺人手,可是她却哭着闹着要结婚,结婚的原因也是及其讽刺,竟然是嫌弃家里太穷了,呵呵!这让张家湾甚是无力挽留。
张小纯的二姐嫌弃家里穷也是最近这年把时间里,自从大姐出嫁以后,二姐自然就把大姐的活包揽了下来。随着一天天的长大,二姐也越来越漂亮了,她浓眉大眼,略显粗犷,皮肤微黑却有光泽。
长相虽好就是攀比心太重,她经常把卖鱼的钱全部给自己买新衣服,为这事张家湾没少数落她,可是不管用,但凡看到别人添了新衣服,她就要买!买!买!张家湾对这个女儿也是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