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点意思了……</p>
她摸了摸手上被捏出来的一道红痕。</p>
方才素月的手指触碰着她的腕子时，她能感到那手指掌心厚实粗粝的硬茧，主要集中在了四指的第二指节和虎口处。</p>
看她的身形。也不像是做粗活的，再说做什么粗活，能把手磨成这样？倒是有点像常年握剑或是使用弓箭的人才留下的痕迹。</p>
侯府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的下人？</p>
“青禾。你认不认识那个素月？”</p>
青禾摇了摇头，“不曾。奴婢从未见过。”</p>
她多数情况下都是跟着五小姐的，有时跑腿办事，认识的人也很多，却从未见过素月。</p>
青禾斟酌了片刻，“五小姐，需不需要奴婢去打听一下？”</p>
顾妍微笑着看她，青禾这段时日倒是越来越得她心意了。</p>
“仔细些，别叫人瞧了出来。”</p>
“是！”</p>
……</p>
天色渐渐暗下来，褪去白日的浮华喧嚣，墨蓝色夜幕下的燕京城便显得格外静谧而祥和。</p>
晚霞半褪，一抹亮银色交际在暗蓝与亮橙之间，隐隐能瞧见星月朦朦胧胧的影子。</p>
萧若伊在晏仲的掩护下安然回了府，轻车熟路地一路往自己院子走去。</p>
抄手游廊上的松油灯一盏一盏都点了起来，偶尔会有一两个婢子都过，俱都给她恭恭敬敬行一个礼。</p>
萧若伊瘪瘪嘴，好像方才的好心情，一下子有些淡了。</p>
拐了个弯，跨过筒子门，灯光有些暗了，风一吹烛火明明灭灭的，她打了个哆嗦，恰好一个沉沉的声音便飘忽在身后。</p>
“去哪了？”</p>
萧若伊吓了一跳，回身看到一抹长身玉立的身影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目光正淡淡地看着她。</p>
这才长长舒了口气。</p>
“你，你走路就不能出点声？”萧若伊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p>
差点还当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上她了。</p>
萧沥轻哼声，“不错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做了什么，吓成这样？”</p>
他直起身子，身影一下子又高大了几许，身上还穿着宽袖棕黄的飞鱼服，竟还是上衙时的装束。</p>
萧若伊偷偷咽了口口水，“你不是都知道吗？还问我？”</p>
身为锦衣卫左指挥佥事，他要查什么查不出来？更别提她的行踪了。</p>
萧沥沉默了一瞬，黑暗里也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那片刻似是有些压抑。</p>
过了会儿，他道：“伊人，最近不太平，你少出去。”</p>
分明是关心的话，听起来怎么都冷冰冰的不近人情。</p>
萧若伊翻了个白眼，“大哥，有晏叔在，我能怎么样？你妹妹我机灵着呢！”她凑到他跟前眨了眨眼，一双眼睛确实灵动至极。</p>
又一本正经端着道：“何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前有五神机营坐镇，中有五城兵马司巡卫，不还有你们锦衣卫做秘密工作吗，能有什么不太平？”</p>
本也是为了让他放宽心，可萧沥似乎更严肃了，“伊人，我不是在说笑。”</p>
真是个没有情趣的木头！</p>
萧若伊投降了，举着手道：“是，我知道了，我以后如非必要，绝不出门。”</p>
又心道，这府里糟心事那么多，还不得憋坏她？</p>
萧沥却像是能听到她在想什么，“王淑妃宫里的波斯猫刚产了几只幼崽，你若是觉得无趣，我去帮你讨一只来。”</p>
萧若伊眼睛一亮，“真的？”她噔噔噔凑近了些，“王淑妃可宝贝她那两只波斯猫了，有一次我向她讨要，她都不肯松口，你去问她要，她就肯给了？”</p>
说着就嘟起了嘴，轻瞟他一眼，“还真是差别对待啊！”</p>
萧沥神色微囧，摇摇头不再说了，提步就要走，谁知萧若伊就这么缠了上来。</p>
“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今天遇着谁了？你肯定猜不到！”她献宝似的拿出从顾妍那里得来的络子，道：“你看，这就是她送给我的，是不是很好看？”</p>
瞥了眼，有些眼熟，在哪里见着过。</p>
萧若伊继续道：“就是那个上元时夺了我那只哪吒闹海的，你还给她道歉了的，记得吗？”</p>
那个全身戒备，好像满身都带了刺的女孩？</p>
他记得。</p>
别人看他的时候，那目光或许是惊慕，或许是恐惧，或许是羡妒，却从没有她那样的……</p>
怎么说呢，除却那种本身浓烈的抗拒外，还有一丝丝莫名其妙的怜悯。</p>
他怎么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需要她的怜悯……</p>
“哦，然后呢？”</p>
语气很淡很淡，也听不出什么特别，萧若伊眼里却闪过一道得逞般的狡黠光芒。</p>
“她太可怜了！”萧若伊顿住脚步，皱起了脸，“大哥你不知道，她母亲和弟弟都病入膏肓了，好不容易找到晏叔这里来，要请他救治，可晏叔不肯帮忙，她又是跪又是求哭得好惨，就差以死相逼了，晏叔还是那样铁石心肠……”</p>
说着就揉起眼睛，似是为了人家同情心酸。</p>
萧沥沉默了，这让萧若伊觉得，好像自己在唱独角戏。</p>
“伊人。”</p>
她心里正没底，萧沥却开了口。</p>
怔怔抬起头来，望进那双夜幕里黑亮的眸子。</p>
“伊人，你在笑。”</p>
他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声先走一步。</p>
那个人若真如伊人说的那样，也不至于全副武装将自己锁进厚实的囚牢里了……</p>
她完全可以哭一声或是求一声，等着别人为她解决所有事……然而，却偏偏要用那么瘦小的身子，执拗地站在前面。</p>
真不知为了什么。</p>
萧若伊摸了摸嘴唇，在触及唇边拼命上扬的弧度时，内心哀嚎一声。</p>
她就应该忍一忍的！</p>
“大哥，你听我说，虽然有些夸张了，但我说的话是真的！她母亲和弟弟真的病了，晏叔真的不肯治呢！我说的都是真的……”(未完待续)</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