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角崖。
少年模样的白发人看着手里的信件,有些不解。信上说让林雪出角断崖,去往白芒城,找徐清沐。署名:经纬。
经是纵,纬是横。天底下能用这两字的,只有他的师父——叼着三寸芦苇之人。
芦三寸。
傅仙升蹲在角断崖,抚摸着下巴。师兄告知自己,势必要让林雪入十境,方可前去寻那徐清沐。可眼下,林雪不过刚刚入第九境,师父为何如此行事?
再者,师父是如何知道林雪的事?
心中有疑惑。
师兄宋梓涵于升仙台自杀身亡,此消息一出,天下皆震动,唯有一向对师兄疼爱有加的师父却一次也没露面,更没有和小时候一样,但凡被人欺负了,必要仗剑上山门,打的一家老小鬼哭狼嚎,还要让师兄弟俩站着撒泡尿才解恨。所以山上山下,江湖里外,谁都知道宋梓涵与傅仙升有个极为护犊子的师父。
可这一次,师父对于师兄的死,无动于衷。
疑惑归疑惑,还是伸手招来了林雪,看着越发出落水灵的面孔,傅仙升啧啧有声:“真是便宜了那臭小子。”
林雪听完,俏脸一红。
“雪儿,来了山头几年了?”
“回师父,四年九个月十五天。”
傅仙升点点头:“如今你已经九境,本想着到了十境才可放你下山,如今接到密函,要你现在就前往白芒城,寻那徐清沐,你可愿意?”
身材极度凹凸有致的林雪,略微将两角鬓发撩起,带起阵阵处子之香气,芳唇轻启,声音若空谷泉响,极为空灵:
“谨遵师父旨意。”
傅仙升极为满意,这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剑修,哪点比大家族那些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差?十八岁的九境,就是当年的师兄宋梓涵,也整整差了一个境界!而这些,都是他傅仙升一人功劳!
有些得意,便忘乎所以,喝了口珍藏不多的杏花酒,眼神里的杀意也渐渐涌现,自言自语道:
“剑气阁,上阳宫,叶家剑冢,梨兰宫,我傅仙升,要来了!”
仰头喝下一口,随即又倒了一大杯在地上,伸出右脚将其踏平,与徐清沐如出一辙。接着看向林雪,轻声道:“去吧。”
林雪跪地叩首,三拜之后,下了山。
待林雪走后,这个看起来面相一点没变化的白发少年郎,气势不断攀升,不消一刻,一脚踏出,角断崖山林风簌簌,万物皆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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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的时候,刘柳才起了床出了门,胖子依旧在用笔临摹那“口齿生精”四个字,不过在临摹第四百遍的时候,胖子已经完全明白了那个精髓的“精”字。怪不得徐洛会脸红着跑开,胖子在心里又一次对这个李诚儒,大写的服。
越写越开心,甚至没注意身后已经站定的刘柳。
“这个精字,错了,是三点水的津。”刘柳出声提醒道。
胖子头也没回,依旧小歌哼着,用心描摹那些字间的剑意流转,听了这话,直接回道:“你懂个球,李诚儒这个字的精髓就在于:望字则如身临。那种意境之美......啧啧啧。”
陶醉之余,再次出声:“妙,妙,妙啊!”
描完最后一笔,胖子这才意犹未尽回了头,当即吓了一跳:“你......我......你等着,我......我去叫徐清沐。”
胖子可记着李诚儒说的这巫毒之体,接触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呢,当即跑开,大声喊着徐清沐,你媳妇醒来了。
身后刘柳拿起笔的手,稍微顿了顿。
要好好问问徐清沐,为啥这个字,胖子写了这么多遍,依旧觉得很对?
只是没等到徐清沐,最先来的竟然是手抱着玩偶兔子的小姑娘。
年龄相仿的两人互相打量,曹彤眉间有些敌意,看着刚刚醒过来的刘柳,眼睛滴溜溜的转:“你叫啥?”。想了半天,小姑娘曹彤冒出这么句话,无关痛痒。
刘柳正眼都不抬:“管你什么事?”
手下的笔不停,继续学着胖子,描摹那“口齿生精”四个字,只是觉得好看,却并没有察觉任何剑意。
曹彤有些受挫,可内心没来由的妒忌让她不愿意服输,挺了挺不太成熟的胸脯,像是急着与那刘柳证明一般,开口道:“徐清沐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少女“哦?”了一声,看向曹彤:“那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喜欢......”少女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自顾自说:“反正不喜欢你这样的。”又将徐清沐送的那个玩偶兔子向前举了举。
刘柳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年岁相仿的少女,故意扭动李诚儒都夸赞的屁股,慢慢向曹彤走去。独自一人生活在白芒城这么些年,各种场所都有涉及,当下,便学起了青楼勾栏里那些女子的矫揉造作:“小妹妹,这男人呀,都是口是心非的主,都喜欢主动点的,你是不知道,早晨在房里呀,那徐清浅,可厉害着呢。”
说罢,用手拍拍胸脯,咯咯而笑。
论毒舌,刘柳能和李诚儒打个平手。七八岁便流浪至白芒城的少女,混迹于各个不同阶层之间。要过饭,乞过讨,垃圾旁边打过狗,寡妇门前放过哨,各种形色的人使得少女耳濡目染,市侩气息不下于市井流氓。这些经历都使得刘柳远超常人的成熟。
曹彤吃了瘪,眼泪便氤氲而出,雾气在眼眶里打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下想着早晨那徐清沐真的在房间里翻云覆雨?
越想越难过,再也控制不住,哭着跑回了房间。途中迎面撞上正向这儿来的徐清沐,曹彤骂了声“臭流氓”之后,哭的更伤心,奔回房间关门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