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钻过横栏，视野中顿时一暗，他心中一惊，抓着横栏起身望天。</p>
天暗下来了？</p>
天空中几块云团正遮住太阳，更多的薄云缓缓流淌聚集，水汽仿佛实体般压迫近前，但热量也丝毫未减。</p>
之前在养老院里明明是大晴天。</p>
他尝试往回望，视线却被绿化树木遮挡，除了重叠的翠绿，无法再看到建筑的影子。</p>
走到旷阔大马路边的同时，青茉灵叫来的深绿出租车正好开来，平稳停在他们面前。</p>
“嘭！”</p>
车门在身边关上，牛皮座椅和塑料混杂的难闻味道让吴冬临不由皱眉，伸手摇下车窗，让窗外凉风伴随湿润涌入车内。</p>
他和青茉灵坐在后排，倪彤单独坐在前座。</p>
在呼呼风声中，他看向另一边的成熟少女。</p>
短发相比刚遇到时长了些，多余的碎发贴在脑后，凹凸有致的身形加上洁白光洁的大腿和手臂，他的呼吸仿佛顿了下。</p>
青茉灵侧头注视窗外，秀气眉宇间的警惕并未消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p>
吴冬临微微挑眉：“你在第三天晚上看到了什么？”</p>
“往后看。”</p>
“怎么？”</p>
他本能循着她的指示，从车窗探头看向后方。</p>
呼呼风声划过脸颊，只有远处隐约可见的养老院建筑顶部方形的轮廓。</p>
为了安全考虑，吴冬临只看了一眼，便把头从窗户中抽回，转头时猝不及防撞见一双漆黑的眼眸。</p>
“青……”</p>
他所有声音都被噎在喉咙中，少女苍白双手正搭在肩膀上，身体前倾，柔软处几乎都贴在自己胸前，脸对脸相视。</p>
即使如此近的距离，他却无法感觉到任何活人的温度，只能着魔般注视那双漆黑眼眸。</p>
耳畔传来熟悉的低语声：</p>
“你看到了吗？”</p>
不能再看下去，必须脱离！</p>
危机感涌上心头，吴冬临意识到不妙，但躯体却完全不受意识控制。</p>
“青茉灵，你俩在干嘛呢……”</p>
一瞬间，他身上的压力撤去，青茉灵眨眼间退回原位，眯眼笑着和前座朦胧揉眼的倪彤小声说了些什么，后者乖乖靠回座椅上闭目养神起来。</p>
“你想干嘛？”</p>
吴冬临嘴角微微抽搐，重新打量起身旁少女。</p>
虽然是自己占了便宜，但怎么感觉都不太对劲。</p>
“看来你确实没看见。”青茉灵笑容迅速淡去，一本正经地坐直身，眼中闪过严肃，“养老院、那些老人、护工和学生鬼魂实际上都不存在。”</p>
“嗯？”吴冬临眼角一跳，“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倒是注意到，那些老人身上有第三晚遇到焦尸的部分，但你这推测也太大胆了点。”</p>
“不是推测，是事实，所以我不敢直接在养老院的范围说。”</p>
她深呼吸，似乎终于冷静下来，低声解释：</p>
“一开始我也被瞒住了，但待得越久，异样就越多，而且感觉还不止那些。”</p>
她突然抛出一个问题：“你眼中的邪物是什么样？”</p>
“被烧焦的尸体，身上还冒着火光；那些鬼魂看到的是带有炎状物的人形轮廓。”吴冬临逐渐意识到情况严重性，“你看到的……”</p>
“倪彤看不到它们，准确说，她除了老人和护工外看都不到，也看不出它们身上的异变，就她体质来说也是奇怪的事。”</p>
她把发丝捋齐，缓缓继续：</p>
“我无法看到那些鬼魂的实际样貌，它们只有一团轮廓，在我眼里，它们和邪物本质完全相同，只不过一个是团块模糊的东西，一个模糊人形。”</p>
“晚上走道里的护工全消失了，我一直没睡着，特地在门边听过，今天早上的前台也是空的。”</p>
“出门时候，那些门口的模糊人影没理我，但从位置上和倪彤的反应看，应该就是我们一直照顾的‘老人’。”</p>
“在你眼中，它们是同样的存在？”吴冬临撑着头，打断道，“稍等，我理一下。”</p>
现在已知视角就有四个，搅得他脑子一片混乱。</p>
“我帮你总结了。”</p>
青茉灵深吸一口气，突然凑到他耳边：</p>
“整座养老院，包括里面的人、鬼、邪物都是能量场的副产物！”</p>
“至于原因，看吧。”</p>
她展开手心，苍白皮肤上静静摆着一只钥匙，铁色表面上肉眼可见地攀爬上锈痕。</p>
是被她影响护工给的钥匙，居然带出来了。</p>
单薄铁皮开始蜷曲，边缘呈现因高温而变的灼红，在几秒内急速融化，化为灰白尘埃洒落。</p>
“之前用钥匙环试过，只要拿出空间便会发生这样变化。”</p>
青茉灵撒开手，在座位上抹去残余尘埃。</p>
“我们如实上报情况给组织，毕竟可能也是刘珊珊表现的部分。”</p>
吴冬临默默思索，郑重对她开口：“不过后续调查肯定不是我们能了解的范围，就像卢归帆，之后基本不会再相互接触涉及。”</p>
“我也不想回那个养老院。”青茉灵表示了肯定，“那地方让我有些发毛。”</p>
“连你都发毛？”</p>
“说不清，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她摇了摇头，重新回到另一边的座位，偏头看向窗外，“总之，这次任务完成了。”</p>
是啊，任务完成，然后拉下一堆麻烦事和谜团。</p>
吴冬临自嘲笑笑，打开手机系统的任务栏，自然看到“任务完成”四字，靠回座位，感受冷风拂过脸颊。</p>
她几句话加上养老院突变，就足以让自己回去重写报告。</p>
计划赶不上变化，好在还是完成任务，也没损失任何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