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假模假样地推辞,公输道古道热肠,热情挽留,林殊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这里本是先祖所建密室,后由家父改造为我生活之居室。
盖因我自小得了顽疾,见不得风,更见不得强光,只能藏身于暗室之中。
自小没有什么玩伴,好在还有家祖留下的书籍可聊以慰藉,后来又得家父授以机关术,终于找到了打发时光的乐子。
可到底这些木头人儿不能言语,实在无趣的很,我最想找几个伴儿一起说说话了。”
公输道谈性很浓,仿佛要把前几十年攒下的话都要一股脑倾倒出来。
“本来还有位朋友时常会来看看我,给我从东西坊市带来些有趣玩意。
可这十数日来却再没见过面,可是因为巢贼的缘故,我那位朋友是闭塞在家中,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公输道脸上显露出忧愁之色。
林殊试探地问:“不知你那位朋友姓甚名谁?或许我可以代为打探。”
“当真?那可太好了!
他是紫阳观的一名道士,姓戴名贺,字永吉……”
“师兄!是我师兄!”
崔朗兴奋地又蹦又跳,拍手笑道。
“啊,竟然是你师兄,那你可知他去哪儿了?”
崔朗脸上的笑意退去,落寂道:“他随师尊走了。”
“走了?那该是没被巢贼拦下,那便好,那便好。”
公输道得知好友无恙,心里宽慰不少。
“皇帝去了蜀地,他们应该也跟着皇帝去了那儿。
蜀地距离长安甚远,且素来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说,以巢贼的能耐是伤不到他的性命的。”
公输道听得连连点头。
“公输兄,他们姐弟行动不便,我就将他们留在这里,我要先行离去了。”
林殊没有着急向公输道询问机关术之事,毕竟相识时日甚短,贸然开口恐怕不美。
“张兄要走?外面巢贼可是活动起来了,太危险了。”
他轻轻叩击轮椅,一队机关人捧着一块半人高的黑水晶走了进来,上面正显示出甄官署外巢军的动向。
高举火把穿着盔甲的巢军在官署外疾呼奔走,时不时能看到穿黑袍的人的身影,他们正带着这些巢军到处搜人。
“应该是在找那对男女。”
这些黑袍人身份非比寻常,能够调动得了巢军,让这些连自家军使、节度都说杀就杀的武夫在夜里行动,果然是有些手段的。
“张兄不若留下?外面太过凶险了。”
林殊摇头:“家父尚在,不敢远离。”
见林殊执意要走,公输道便领着他来到一处屏风隔起来的隔间前。
“张兄孤身一人恐怕难以应对这么多巢贼,若是不弃,便请带些小东西防身可否?”
林殊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若是让公输兄破费,芝心里……”
“唉!何出此言?难得能遇到像你这样的朋友还相聊甚欢,些许身外之物何须在意?”
屏风移开,一名擐甲执兵地机关人出现在林殊面前。
这名机关人多处关节使用了青铜包覆,全身上下多处安装了尖刺,双臂更是替换成了双陌刀,可以想象,若是这台杀器开动起来,周身数十米恐怕都会成为活人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