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的法眼感应在谅山郡转了一圈,又扫描了一下周边。有一个传教沙弥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既然就在自己身边,那也是他的缘法,就顺手解决一下吧。……路生来到静海道九真郡已经八年了。他从小就生性跳脱,入了金山寺后也是什么都喜欢学一下。十多年下来,东西学了不少,可没一门精通的,勉强踏入一流境界后,他就申请成为了传教沙弥,并且来到了最偏僻的九真郡。世界这么大,他想多看看不同的风景。在这里,他虽然依然没有突破第二境,但靠着几手障眼法和还算过得去的本事,也混得风生水起。不仅成了一县的供奉,还娶了八个妻妾,收了十多个徒弟,在当地有头有脸,寺庙也香火旺盛,田连阡陌,本该是志得意满之时,却有一件事让他抓心挠肝。他的一个爱妾居然和徒弟私通,这样的事,若是让人得知,真是颜面扫地,只得佯作不知。这一天,爱妾又给了在家里闹腾的女儿一串糖葫芦,叫她出去玩耍。女儿刚出门,前来拜访的徒弟就和师娘搂在一起,欲行苟且之事。原本说要出门的陆生却折返回来,走进院门,女儿没注意到,撞到了他身上,糖葫芦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烂了。女儿看到心爱的糖葫芦被父亲踩成了碎泥,委屈的大哭起来,爱妾听到哭喊声,一脸春潮的走了出来探查,看到陆生,瞬间脸色煞白。陆生却仿佛什么也没发觉,抱起爱妾,回到屋里玩起了游戏。让躲在床下的徒弟听了半个时辰的声音,才收工出门。临走前还交代爱妾,别忘了和徒弟去喂猪。到了晚饭时间,一盘盘猪肉端上了餐桌,吃饭的人中,唯独不见爱妾和徒弟的身影。爱妾原本不过是一个无根无底的青楼女子,可徒弟家却经营着当地有名的镖行。徒弟的老父亲,顾总镖头这些天心里空落落的,总觉的有些不安,他觉得有必要去寺庙里看看自己那个好几天没见的儿子。没想到就在这时,来了一趟肥镖,送两车药草到隔壁县,就可以得到三百两银子。虽然雇主对时间卡得很紧,但对于走惯了江湖的顾镖头却是唾手可得的收入。他放下手中的筷子,随意点了十三人就上路了。一个下午,就赶了几十里地。天色已晚,一行人正准备在车里凑合一晚,这时镖师龅牙仔前来禀告,说前面发现一个庙宇。顾镖头心中奇怪,几月不到,这里就新建了寺庙?走进一看,这庙宇似乎只建了一半,还塌了不少,只有大殿相对完好。一行人便在大殿中休息。此时,其中十二人都已经围着镖车睡着了,打着呼噜,说着梦话,磨着牙,抓着痒。只有大殿中央燃烧着一堆篝火,依旧在燃烧。龅牙正抱着朴刀头坐在火堆旁,头一点一点鸡啄米般打着瞌睡。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见墙壁上画满了图案。这些图案应该是神佛,只是被虫蛀水浸,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在明暗不定的火光衬托下,显得有些诡异渗人。在大殿前,还有一尊神像。神像的头部非常巨大,头颅成枣核型,中间大两头小。头顶上带着一顶小的可怜的僧帽,两眼向上拉起,鼻子扁圆,中间两个大洞,像被压扁的猪鼻子,嘴角向两边拉扯做出诡异的笑脸,露出一口黑黄发亮的稀疏獠牙。身上披着破布,满是灰尘污秽。整个神像丝毫不显神圣,反而有一种诡异邪气的感觉。忽然,墙上一道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呼!”同时,一阵阴风吹过,篝火一阵闪烁。随着火光跳动,大殿内忽明忽暗,墙上的神佛图像,就像是妖魔厉鬼在窥视众人。没一会儿,风停了,篝火恢复了原样,继续燃烧。但大殿内响起了密集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像是咀嚼声,又像是磨牙声。没过一会儿,声音突然停止,一个敞着胸口的肥壮男子,掀开肚子上的薄被,窸窸窣窣的起身,嘴里还在自言自语:“刚刚起风了吗,把我冻醒了,还有是谁在磨牙,那么响。”男子眼神迷蒙的扫视一圈,打了个哈欠:“算了,我去撒泡尿。”这人起身就向外面走去。呼。墙上,巨大的黑影再次闪过,又是吹起了一阵风,篝火再次忽明忽暗,摇摆不定。咔嚓咔嚓咔嚓……声音也再次响起。“咕嘟。”随后是吞咽的声音。“怎么这么冷啊,肥佬,你被子给我一点。”顾镖头翻了个身,摸向身边的同伴。但是他摸了个空。“嗯?”顾镖头看向旁边,摇曳不定的微弱火光照耀下,他身旁空无一人。“肥佬怎么不见了?龅牙,你怎么守夜的,火都要灭了。”顾镖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睡意醒了大半。环顾安静的大殿,他忽然觉得十分的恐慌,似乎有什么在窥视着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使他看向墙上的壁画,都如同鬼魅,神像也像是择人而噬的妖魔。他猛然站起身,焦急惶恐的踢醒地上的镖师,大喊大叫:“快醒来,有问题!龅牙仔?肥仔?”“镖头,你干嘛啊,这路都跑了多少回了,大惊小怪什么?”“叔,怎么了?”“应该是撒尿去了吧。”镖头的喊叫,将其他人吵醒,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龅牙不见了,肥仔也不见了,而且,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起来,起来!都拿好武器!”镖头大声呼喝着,拔出了手里的刀。其他人见镖头这架势,也迅速清醒了过来。锵锵锵……响起一片拔刀的声音。在大殿里找了一圈,没有两人的丝毫痕迹。“可能上大的去了吧。”有人吞了吞口水,说道。“就是,这两个王八羔子,回来非得骂死他们不可。”一个镖师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所有人都觉得,大殿里越来越冷,似乎有一个阴冷的目光在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