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飘零夜深沉而悠远无尽的黑色幕布将所有的光都笼罩再自己的手中让人在恐惧的同时也不由得伸出无限的遐想。
眼下已是建安八年的七月南方依旧是安定的很但北方的战争并没有结束。昔日北方最大的霸主袁绍已经随着官渡、仓亭两场决战的失败而陷入了困境袁绍本人更因此忧虑成急死于去年的五月。随后袁家分裂袁绍的三个儿子分裂成了两派一派以长子袁谭为一派则以幼子袁尚为主。至此袁家的势力以从困境变为了绝境只有被曹操一点一点吃掉的份而没有再次崛起的可能。
“唉真是可惜了。本初的两个儿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若三兄弟同心协力的话也能和曹操一拼啊。”消息传到荆州刘表不禁叹息起来随即又有些后悔的对被他延请至此的刘备说道:“真是不该不听你的建议啊。谁也没有想过曹操远征袁绍竟会耗费如此之久的时间。若是按你当初所说的派精兵袭取许昌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就能看到曹操的苦脸了吧。失去了一个机会真是……”刘表长叹一声不说了只是一个劲的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他无疑是郁闷的因为他不是傻子他已经可以看得出来随着曹操的进一步强大自己所处的荆州很有可能将成为曹操下一个攻袭目标。
“自己的身体已是不好了。顾忌也就只有那么几年可活。一旦自己死去那荆州将成什么样子呢?长子刘琦虽然也有些本领但却懦弱的不足以保家国幼子刘琮虽然聪慧但年纪甚小只怕也……。上天为什么不让我多活几年看来这荆州是要托付给这位贤弟才可以呢。毕竟以他的才能如果能辅佐我的儿子抵御曹操那我的荆州应该还能保存下来的。”刘表沉吟着眼光怔怔的望着刘备心中依旧在盘算:“他究竟对我是不是忠诚呢?”
身为君主最关心的并非是臣下能力高低与否的问题而是臣下对自己的忠心是否足够的问题。只是高明的君主会不遗余力的去提高臣下对自己的忠诚用交心用赏赐让臣下一步一步的跟上自己的战车。而愚蠢的君主大都只懂得一步又一步的对被他怀疑的臣子进行防范进行迫害往往不忠于自己的小人之臣没有找出一个而忠心耿耿的直臣却被贬下了不少。于是人心日散。
信任与怀疑是一把剑的两锋具体如何的抉择这往往依靠君主自身的气度和御人之道了。
虽然没有任何作出令自己怀疑的事情但刘表就是有些怀疑刘备。这和他当初怀疑李晟是不同的那时候的李晟是众多人诋毁的对象而眼前的刘备则是自己托付大事的对象。
“如果刘备对我忠诚的话那一切尤好说。如果不是那岂非把我的领地白白的送给了他么?”对于这个刘表并不放心。尽管他大度但依旧没有大度到可以随意将自己的所有交给别人的地步。
于是他打算试一试刘备考验一下他对自己家中之时的看法。这也是很合理的事情毕竟刘备是自己的兄弟是同族自然是一家人了。他先说起那失去机会的事情看看刘备对自己不听他言是否有什么怨怼。当然这些都是那心中暗已思念东西并没有表露在脸上。身为君主他已对那喜怒不行于色有了很深的了解。
“兄长不需要对一次机会的失去而后悔眼下曹操依旧在北方与袁绍交锋一时半会还无法返回许昌只要能够有确实的情报帮助那机会自然还是有的。”刘备倒是和颜悦色的宽慰起刘表来。他不是不伤心自己又失去了一次打倒曹操的机会而是作为一个长期寄人于篱下的客将他已经学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吗?”刘表苦涩的笑笑又有些无奈的落下泪来:“贤弟所言甚是只是你看我这身体……唉……我已经老了心中烦忧的事情又多恐看不到那个时候了”
“兄长何出此不吉之言?若真是胸中忧烦可尽告之于小弟。若有用到之处小弟定万死不辞以报兄长收留之恩。”刘备真切的说道。
“贤弟有心了。”刘表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以老了不能不考虑后事而袁家之事在前也令人我有所顾忌。我长子懦弱幼子聪慧。我欲立幼子又恐于礼法不合。欲立长子又
怕这城里的蔡氏宗族生变祸起萧墙啊。”
“这……可是兄长的家事我如何敢插手?”刘备稍稍的沉吟了一下颇为小心的应付着似乎又不忍心看刘表那紧皱眉头的苦涩模样便说道:“自古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若忧虑蔡家权重可徐徐削弱不能因为溺爱少子而立之否则袁本初之祸便在眼前啊。”
“嗯……”刘表吭了一声便没有任何话语的沉默下去让人不知道他那阴晴不定的面色之下所存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闷而诡异起来。刘表固然在尽心的思考刘备眼下所说究竟有没有几分别的意思而刘备也闭上了嘴心中暗自懊悔着。他看到了刘表那不置可否的模样觉得自己是多嘴了。因为不管自己是客将还是刘表的臣子都是必须仰仗刘表而存在的自己既不是有着远高于刘表的身份也不是与刘表的身份相当所以自己是决不能对刘表的家事而表任何言词的。即使这言词是对着应刘表自己的要求而。
“恐怕景升兄因此而对我有所怀疑了吧。”看着刘表的沉默刘备心里的不安正自扩大着。他知道刘表是怎样的人。所谓“外宽而内忌重名而轻实”自己这位身初名门的族兄简直有着和已经消亡的袁绍一样的个性。
“不能让这样的怀疑在继续下去。我和那和刘表及荆州的名士有着很深关系李子旭不同。刘表怀疑他还能不怎么动他给他以缓冲之机而刘表怀疑我只怕将会立刻把刀就挥刀我的头上了吧。”刘备着急着头上的大汗便立刻淋漓而下了。
“怎么了玄德贤弟你有什么难处吗?”看到刘备脸上的变化刚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转过来的刘表十分好奇的问道。
他基本已经确认刘备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他纯粹是出于对自己势力安定的考虑而提醒自己的——“谨立长子。”这是汉以来法礼的惯例对于这样的惯例即使皇帝也是需要遵从的。除非自己真的把长子杀了否则自己就只能立他。“唉……为什么琦儿不多努力一些呢?”刘表有些叹息但心中的决定却已下了。
“呃……那个……我想去更衣一下。”刘备面露难色的说道。就和当初与曹操会时借用惊雷来掩盖自己心中的张皇一般此刻的刘备也是借用这“更衣”之举来掩饰自己此刻思绪的慌乱。他想出去一下好生的考虑考虑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回答刘表接下来的“怀疑”。
“哦那请自便吧。”刘表和善的点了点他那满是白的头举杯示意道。既然他已经相信刘备对自己的忠诚那么他便不会再于这种小事上怀疑刘备的种种。他让刘备去了而自己依旧品味起桌几上的酒来。
这是“泗水居”今年刚刚推出的新酒比之两年前的品种似乎更加香醇了许多。
“呵呵我那个义女婿能力是有的只是不把它放在那政事上头好学道经商。虽酿出了如此美酒但毕竟是可惜了啊。”刘表喃呢说道眼睛微微的闭起似乎在品味着那一点一点的陶醉。
不一会刘备回来了。刘表抬起眼睛看时却正好对上刘备那隐隐有些红的眼睛哪里还有些泪渍似乎大哭了一场般。
“贤弟怎么了?”刘表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被您看到我这个样子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刘备难为情的说道他似乎抵受刘表的注视只好低着头说道:“刚刚我去更衣的时候现自己的大腿已经长满了髀肉。这可是很难受的事情。以前的我终日与马为友绝少离开战马因此不曾长出髀肉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这样。太少活动啦筋骨都有些生锈了只怕以后不能骑马了。”刘备红着眼睛用手掌拍拍自己的大腿出了“啪……啪”的声响他似乎想用此说明自己肉有多厚。
“这也没什么事情嘛。”刘表笑着不以为然:“武人离开战马那是因为和平到来的缘故。对于这一点我们应该高兴才对。毕竟相较于天下其他地方的战乱而言和平是难得的。”刘表很是自豪的说道他认为荆州的和平是他一手带来。虽然他偶尔也有兴起争霸天下的想法但再更多的时候他还是想着如何更加持久的保证荆州的和平他并不喜欢加入战争。
“话是这么说只是看着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我却依旧一事无成眼见年华韶逝心里实在有些悲凄啊。”刘备苦着脸又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哦?”听刘备如此说刘表不禁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贤弟于许昌归曹操之时曹操与贤弟青梅煮就共论天下英豪。贤弟历遍世间名士曹操依旧摇否认曰:‘世间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以曹操之能当时之势犹不敢将自己的名位排在贤弟的前头可见贤弟的才能素为曹操所顾忌。曹操之才天下有数而贤弟既不弱于曹操那又何愁功业不建呢?”
“呵呵!”听刘表如此的安慰自己刘备脸上的笑容越加苦涩了他一杯一杯的将酒饮尽也不知下肚了多少杯这才失言道:“备之所以苦涩只苦涩无基业耳。若备有基业则天下碌碌之辈皆不足为虑。”
“什么……”刘表听闻此言本是从容微笑的脸一下子变得略有些阴沉起来。他被刘备的言语给吓着了也被刘备竟于此刻吐露心声的行为给闹得有些糊涂。他几乎可以肯定刘备眼下并没有醉那么他所说的这些便不能算作酒后“真言”了。既然不是“真言”那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意思呢?他的心一下自己进展起来。
这话从表面上理解似乎也就是刘备对建立功业的一种渴望这和他前面所说的是差不多意思。虽然那话中的碌碌之辈隐隐将自己也包含了进去但考虑到刘备所说的这话时流露出的那种激愤刘表认为那只是他的气话一下子也就忽略而过不为己甚了。
他不在乎刘备的激愤他在乎的是刘备那急切想建功立业的念头背后的东西。所谓的“建功立业”对于像他像刘备这样的雄者来说也就是获取自己的地盘。刘备如此急切的“建功立业”岂不是说他迫切的想拥有自己的领地。这本来也没什么只因为刘备是在自己的客座才显得麻烦起来。身为客将的他想获取地盘的最快方法无疑是把自己杀了接受自己的地盘。如此在乱世之中显得平常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却是致命的。对此自己不能不有所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