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山路可真是累啊。虽说山清水秀的景致总是令人赏心悦目,但看多了也是让人感到心烦。再加上他们这一行都是逃亡中的人马,更没有什么心思去仔细欣赏这一路而来的美妙了。大家为了保护诸葛玄而走慢了是没错,但如此的慢却是让众人隐隐有种烦躁的感觉。
其实真正对像诸葛玄这样的伤者最有易于养伤的路事实上由赣江至鄱阳湖又到长江往江夏的水路,也就是诸葛玄一行最初过来的路。这条路原本也是安全的,但在现在却显得不是那么可靠了。
原来负责将诸葛军人马送到豫章的江夏水军早已在诸葛玄抵达豫章之后便回航,而诸葛玄自己聚集起来的豫章附近的船则根本就在豫章和西城的战败之后,成为刘繇军的战利品。
眼下诸葛玄要走水路不是不行,只是走水路的话就必须离开部队的掩护,以少量的护卫保护而行。那是需要万分的保密和十分的小心。毕竟以那样少数的人马是根本不可能应付所谓万一而产生的变故。
而且,眼下的鄱阳湖已经成为另一个战场的所在。作为孙策军的先锋,以周泰、蒋钦为主的水军舰队已经完全封锁了鄱阳湖水面。他们虽然还没有禁止商旅的来往,但对船只的检查却比原来要严格许多。他们要求所有来往的客人都必须在特定的地点洗清脸再走,以此来搜捕像诸葛玄这种逃亡者的存在。而且据说在孙策军士兵们的手中,像诸葛玄这样的大人物似乎都还有识别者对其进行辨认。他们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抓诸葛玄了。
“这样的话,无论再怎么伪装都是没用的。我似乎露脸过多了。”诸葛玄当时就苦笑起来。
他似乎再就任豫章的旅途中太过大意了,在每个地方都以素面见人,即使进入豫章城以来也是如此。因此孙策就召集了认得诸葛玄容貌的人,并组合其中互不相干的数人分派于要处。
“发现即格杀勿论!”这是孙策的命令。虽然诸葛玄并未于孙策对立,但诸葛玄的主子刘表却是孙策的敌人。在恨乌及屋之下,孙策连刘表的手下都讨厌上了。性格比较冲动的他当即下达了格杀令。意图以杀戮这个提高权威的最简单手段,来展现自己的军威、霸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根据了李晟前面所说的入山的种种好处,选择山路便成了逃亡的最佳抉择。当时孙策的军对并还没有渗透到这些山林里。虽然沿途还有那些猎驯值钱落难者的饥民,但大体上只要小心,却是一点也不会遇上什么麻烦的。毕竟这么一大群士兵从他们的身边经过,他们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是比不上诸葛玄大规模些正规军的。他们只能用充满了敌意的目光看着经过自己家门口的诸葛军。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啊。”对于这样的敌视,任谁都会觉得不满吧。一直跟随在诸葛玄的身边的诸葛亮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愤怒的神情,“真是一群混蛋!”他低声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白皙而犹带稚气的脸蛋在此刻涨得通红。
“你不必恨他们,说起来,他们也是可怜人啊。”因为负责照顾诸葛玄的缘故,徐海是经常呆在诸葛玄身边的,他也与诸葛亮渐次的相熟起来,每当诸葛亮这样表露出不满的时候,徐海就以温和的口吻劝解他。这样的事情重复几次之后,诸葛亮便渐渐明白了其中含义。
这时在诸葛玄被刘繇战败,展开豫章至襄阳旅途的期间,天下发生了一件大事被动作从洛阳劫持至长安的皇帝,已经逃出长安。
由于董卓以在四年前为吕布所杀,而吕布也在后来的长安之战中被放逐。因此长安和长安的周边也就是所谓中央朝廷直接控制的地盘,并没有什么值得突出的人物。把持朝政的李傕、郭汜、樊稠、张济这一干二流军阀互相猜忌,并进行了数次火拚,在内斗之中逐渐的削弱了自己的势力。以致出现了李傕、郭汜控制朝廷,张济驻扎郿坞的局面。这才给皇帝以逃脱的机会。
皇帝走出长安的宣平门,时值兴平二年七月,正好是诸葛玄在豫章就任的时候。他们在李傕、郭汜、张绣等人的追赶中度过了兴平二年的岁末,改元为建安。这或许是希望以后的生活能够安全吧。在董承、杨奉等人的保护下,利用白波帅韩暹、李乐、胡才三处军兵艰难的回到了早已荒废了数年的洛阳。这已经是建安元年七月的事情了,距离他们逃出长安正好一年。
此时洛阳荒芜,自长安随行的百官无屋可居、无粮可食。连皇帝也屈居于没被烧毁的以前宦官赵忠的官邸,另让杨奉盖了一栋小宫来接受百官的朝贺。那光景果是凄惨的很。面对满是嵩草的城池,年轻的皇帝认识到了自己的不住。他明白自己是不足以与关西的那一干军阀抗衡的,所以他向关东的诸侯发布号召,请求他们支援自己。
皇帝向臣子求救,这皇帝当得也确实没什么威信可言了。然而就算是这样,天下得诸侯也有不少并不愿意理会皇帝得号召,其中就包括了当时被认为拥有最强实力的诸侯袁绍。这或许是他们得目光短浅之所在吧。
而这个时候逐渐成长起来的曹操抓住了机会。他在手下谋士们的建议之下迎立了只有十六岁的皇帝,将他接到了自己手中控制的许城居住,将许城改为许都,渐渐的开始控制中央朝廷,成为有别于天下群雄的实力者。虽然他的兵力眼下还不是太强,但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说不了话的小军阀。因为在眼下曹操的手中,已经全然拥有了大义的名分。这是建安元年十月的事情。
等到这个事情传回荆州,已是建安元年底了。经历了苦难的诸葛玄终于在这个时候返回了襄阳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安心的静养了。刘表时常派人来照看诸葛玄,详细的询问诸葛玄的种种。因为对于刘表来说,诸葛玄是刘表所养的士之一,一旦为刘表所养,刘表就照顾倒底,没有因为情形的改变而出现别的什么变故。这也是刘表为人称赞的原因之一。
回到襄阳家中的诸葛玄已经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不行。虽然他现在还抱着那么万分之一的希望在接受治疗,但在吃药治病的同时他也开始准备自己的后事。他是没有亲身子嗣的,因此他便期待自己的义子李晟和侄儿诸葛亮了。他让这两个小的服侍于自己的身边。由于他的病不是传染性的,便陆陆续续有他的好友前来探望,他有意让李晟和诸葛亮听取他们的交谈。
“这也是一种学习。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照顾你们了,你们的今后将由你们自己把握,而现在的我就是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让你们领悟一些所谓大人的行为思想。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对你们来说是不是某种程度上的拔苗助长,但我明白你们绝对会在这里学到许多东西的。”诸葛玄严肃的对两人说道。他发现在经历了这么一番变故之后,连人的气质都隐约有些改变。虽说脸上的稚气还是存在的,但是他们两人却以明显比他们的同龄人要老成许多。如此迅速的成长,让诸葛玄微微的有些安心。
他告诉他那些来探望他病情的朋友“我已经要不久人世了。请你老实的告诉我,现在的局势如何,又会因此而产生如何的变化。”
客人张了张口想说,却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房里还有两个少年存在。他似乎还怕什么,便闭了口。
“放心,我的孩子们是绝对不会向外透露任何事情的。”诸葛玄向他们保证。
于是,客人们开了口。虽然不是全部,但仍有不少访客透露自己的内心话。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关于“皇帝出逃,并被曹操拥立到许”的事情。这是时事,虽然因为发生事情的地方离自己这边有点远,而消息倒来的慢了,但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仍引起了襄阳人的议论。
这些都是管家甘海,通过四处走动而收集的情报。
首先是关于返回襄阳之诸葛军的因为黄忠和魏延没有照看好诸葛玄的缘故,黄忠被降了级成了一名校尉,而魏延更是被魈夺了一切官职,成为军中最普通的一名士兵。由于诸葛玄的兵还没好,荆州内部关于诸葛军的安置也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来。因此诸葛玄手中的这五千多人,依旧由黄忠统领,被安置在襄阳城南当阳县的一个军营里。
其次,就是关于天下的。皇帝出逃的事情,因为这是被客人提起的多了,为了闹明白个中的缘由,诸葛玄倒是将一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曹操迎立了天子,将朝廷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从现在开始曹操的话就是朝廷的话,只要他不是过分到极点,向董卓那样引得天怒人怨的话,天下的诸侯至少在明面上得遵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嘿嘿,眼下的曹操以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我们的州牧大人可是明显的糊涂了哦!为什么不迎立天子来襄阳呢?委实令人失望。”一名访客这么说道,脸上显出一副遗憾的神色。
“洛阳是我大汉近两百年来的国都,而且是天子降生之地,天子当然会怀念。而襄阳虽然繁荣,却只是在这几年发展起来的,终非天子熟悉的地方,可能对天子没有什么吸引力吧。”诸葛玄躺在病床上为刘表做辩护,可能他也觉得这理由显得有些牵强了吧,这话说得是越来越虚了。
“洛阳已经烧成废墟了,天子才会去许城当曹操的人质。对于那个时候的天子来说,去许城或是襄阳,有何区别呢?许城还是穷乡僻壤呢!为什么不早点探知天子出长安的事情。由上庸出兵夺下车架,进入终南山,越过秦岭,那时便可以看到汉水的支流洵水呢。这条河可是直通襄阳的哦。”客人说了一番自我陶醉的话,但他立刻又察觉到说这些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的事情,于是有闭嘴了。
良久之后,客人离开。诸葛玄将自己的义子和侄儿叫唤到跟前,很是虚弱的望着他们“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我认为比起早一步知道天子脱身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州牧大人自己的意思。若州牧大人真的有迎立的想法,那么他就应该积极的迎接天子来襄阳。”诸葛亮思索了一下如此说道。
“唉……你说得原也不错!”诸葛玄闻言,眼神一黯,点了点头。他同时又问李晟“晟儿,你怎么看呢?”
“曹操这家伙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大,他很有可能会统一整个北边,如果我们自己再不努力的话,那我们的目标将会成为永远的奢望。”李晟悠悠的说道,眼里不自然的射出一丝愤恨。几年了,他依旧没有忘记对曹操的仇恨。
“嗯,你现在还是弱,更曹操相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你用什么来对抗曹操呢?如你所说的曹操的势力今后会越来越大啊。”诸葛玄知道他这个义子的心思,便有心开导他“是不是放弃这些?”
“怎么能放弃呢?荆州可是王霸之地,我想在这儿出仕。如果刘表大人值得辅佐的话,我会辅佐他夺取天下;如果不行,那我将取而代之。”李晟坚定的说道。这是他表面的说法,事实上熟知后世历史的他,已经清楚的明白刘表是一个怎样的人,因此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取刘表而代之的事情了。
“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哦!”诸葛玄闻言一愣,紧紧的盯着李晟那尚带稚气的脸。
“虽是如此,但如果能成为天下之主的话,不是更好吗?叔父、亮弟,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李晟用他那灼灼的目光望着两人,在吐露心扉的一刻,他迫切需要他们的表态。
“那有什么问题,我们是一家人啊!”一个躺在病床之上的病人,一个不像十七岁少年的高个子对此都笑了起来。
一家人,他们就是这样看待李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