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篇第十节莎珞克的猜测</p>
“你说什么！”</p>
芙蕾狄的话虽然说得很婉转，但琼恩还是直接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间又惊又怒，不自觉地站起身来。芙蕾狄原本是坐在琼恩tuǐ上，偎依在怀里，被他这一陡然站起，险些摔倒，总算琼恩反应快，一把扶住。</p>
“琼恩，我……”</p>
小女孩吓得脸sè煞白，手足无措地站着，连眼泪都几乎要滚落下来。琼恩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口气，又慢慢坐了下来，揽住芙蕾狄的腰，让她坐在自己怀中。“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p>
“琼恩，我不是想……”</p>
芙蕾狄急急分辨，但被琼恩打断了。“我没怪你，”他说，让自己的心绪缓缓平息，“你刚才说，音乐学院里，并不给学生配发乐器，需要学生自己准备？”</p>
“芙莉娅是这么说的，说因为学校本身就不收任何费用，所以也不提供乐器，由学生自备。”</p>
“芙莉娅也在音乐学院学习过？”琼恩问，“什么时候的事情？”</p>
“就是在去年，你第一次离城去博得之门，就在那段时间里，”芙蕾狄说，“夜女士的教会非常看重音乐素养，所有的入夜者（见习牧师）都会被安排到音乐学院里培训半年，芙莉娅就是这样进去的。”</p>
“这么说，是一年半以前的事情了。”</p>
“是。”</p>
琼恩沉默着，他相信芙蕾狄没有说谎。何况这种事情也很容易验证，一查就知道。但倘若她所言是实，那岂不是说珊嘉在说谎？当然，这是件很小的事情，但问题就在于，珊嘉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骗他？她到底想隐瞒什么？</p>
不，等等。事情未必就这么简单。</p>
琼恩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素来xìng格沉稳。纵然面临生死关头也不会惊惶失措，依旧能平心静气，慢慢分析盘算。只是如今牵涉到珊嘉，骤然听闻，一时间失了镇定，总算平日锻炼，慢慢便重新收敛起心神。</p>
“芙蕾狄应该是不会说谎。但她也是听芙莉娅说地，芙莉娅所言未必是事实——就算是事实，那也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学院的规矩改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p>
话是这么说……但总还是心里堵得发慌。</p>
要验证这件事情的真伪也不难，直接去一趟音乐学院便是，找教授或者学生打听一下情况，甚至直接看看他们使用的乐器是否统一规格就知道。琼恩犹豫片刻。便下了决心，“芙蕾狄，”他说，“换衣服，和我去一趟音乐学院。”</p>
“琼恩……”</p>
“放心，我清醒得很。自有分寸，”琼恩笑了笑，“何况也没多大的事情，只是想弄清楚了，心里有数罢了。”</p>
芙蕾狄见他神态，知道心意已决，不敢再多说什么，回家换了衣服，随他前往音乐学院。</p>
两人到达地时候，恰好是午餐时分。音乐学院不像巫师学院那样规矩严格。但也不是闲杂人等能够随意进出的公共场所。琼恩如果表明身份，说是来看望姐姐。门卫倒是会放行，但这样一来又未免惊动珊嘉。正踌躇间，芙蕾狄突然轻轻拉了拉他地衣袖，指了指前方。</p>
琼恩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正从学院侧门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菲多琴（近似小提琴），看样子也是学生，准备逃课溜走。对于音乐学院而言，反正他们又不收学费，根本就不管束学生，爱来就来，爱走就走，这种事情应该是很正常的，毕竟像珊嘉那样的乖女孩不多。“你认识他？”琼恩问。</p>
芙蕾狄点点头，“卡雷méng家的梅林，小时候我和姐姐经常欺负他的。”</p>
琼恩笑起来，没想到芙蕾狄这样乖巧地女孩子，也会有欺负人的经历。他默诵咒语，伸手往少女的肩上轻轻一按，淡紫sè的魔法符文一闪即逝，渗入体内。“去问问他。”琼恩说。</p>
“嗯。”</p>
芙蕾狄走上前，拦住那个叫梅林的少年。梅林正准备逃课，虽然学院不（禁）止，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突然被人拦住，倒是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芙蕾狄才松了口气，“是你啊，”他说，“吓死我了。”</p>
“想干嘛去呢？逃课？”芙蕾狄笑着问，倒是颇有几分大姐姐的口气。</p>
梅林叹气，“家里非要我进来学习，可是你知道的，我哪有半点音乐天分啊，连兴趣都没有，教授说地一概听不懂，教的一概学不会，在里面呆着浑身难受，还不如出来透透气——你不会向我父母告密吧。”</p>
“不会，”芙蕾狄说，“我才没这么多嘴呢，”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梅林手中的菲多琴，“你学这个。”</p>
“是啊。”</p>
“这琴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学校配发的？”</p>
“什么啊，当然是家里买的，”梅林扁扁嘴，“芙莉娅不也在这里上过学吗，你难道不知道，学校怎么可能会给学生配乐器，哪有那么大方地，经费也不够啊。”</p>
“全校都这样吗？”芙蕾狄又问，“你是菲多琴组的，未必知道其他组的情况吧，比如长笛组……”</p>
“长笛组也没有，”梅林直接打断，“库肯家那小子不就在长笛组，我前天还遇到他呢。”</p>
“库肯家的小子？”</p>
“伦菲特－库肯啊，”梅林说，“他也在学院里，就在长笛组。我看他用的长笛也是自己带地。”</p>
芙蕾狄点点头，又随便问了几句，放他走人。</p>
“别告诉我家里啊。”梅林叮嘱。</p>
“放心。”</p>
待梅林离去，琼恩从暗处走出来，他刚才在芙蕾狄身上附了一个锐耳术，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芙蕾狄见他脸sè难看，不由得担心起来。“琼恩，你别多想。或许……”</p>
琼恩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伦菲特－库肯是谁？”</p>
“库肯家这一代最小的儿子，雷曼瑟－库肯的弟弟，”芙蕾狄解释，“听说也进了神殿当牧师，目前正在见习阶段。”</p>
琼恩沉默半响。突然笑了起来，“回去吧，”他说，“晚上再说，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或许姐姐跟我开个玩笑罢了。”</p>
※※※</p>
话可以说得豁达，心里却终究难以释怀。不单纯是因为珊嘉骗他，更重要的是：珊嘉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撒谎？事情本身并不重要。但背后隐含地意味，却让琼恩觉得不安。</p>
先让芙蕾狄回家，琼恩回到自己家中，心绪不宁，翻了几页魔法书，再也看不进去。索xìng丢到一边，独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什么稀奇古怪地都有，几乎就想再冲到学校去当面问珊嘉。正自烦闷间，莎珞克轻轻敲门，走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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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魅魔奇怪，她还从没见过琼恩这副模样，“出了什么事？”</p>
琼恩原本不想告诉她，但此时心中郁结。思维hún乱。芙蕾狄又不在身边，本能地想找个人说说。莎珞克虽然年轻。阅历却多，思维敏锐，于人情世故并不陌生，说不定能有些独到见解，也未可知。想到此处，他便将事情地经过原原本本都说了遍，“就这样，”琼恩叹气，“可能是我小题大做，太过紧张吧。”</p>
魅魔摇摇头，“恐怕不是。”</p>
“唔？”</p>
“我是说，这件事情未必那么简单，”莎珞克说，“不过现在也不用多想，反而自增烦恼，等下午珊嘉回来，问问她自然就一切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