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篇第六节使者</p>
“卓尔的神祗，并不仅仅只有罗丝一位。”</p>
“我知道，”琼恩点头，“六位。”</p>
“那么你应该知道舞蹈女士、维伦和齐雅温纱丽吧。”</p>
“知道。”</p>
矮人和卓尔是死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关对手的资料自然收集得不少，琼恩近几个月经常泡图书馆，倒是很熟悉。卓尔六位神祗，分别是罗丝、维伦、伊莉丝翠、齐雅温纱丽、关纳德和席文塔姆。梅菲斯提到的舞蹈女士就是伊莉丝翠的尊称，她是卓尔神祗的异类，是唯一善良的存在。</p>
很久以前，卓尔还生活在地表，罗丝还是阿萝诗，她秘密（勾）结一些邪神策划叛乱，试图谋杀柯瑞隆，篡夺精灵主神的权位。伊莉丝翠是罗丝的女儿，是卓尔的舞蹈、剑术、狩猎和月女神，她被母亲的yīn谋卷入叛乱，并且失手射伤了柯瑞隆。叛乱最后失败了，罗丝和维伦被放逐，柯瑞隆赦免了伊莉丝翠，但这位女神坚持随母亲和兄长一同降下深渊。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带领卓尔逃离罗丝的yīn谋和谎言罗网，重返地表世界，再次和精灵们和平相处，共同沐浴在月光之下。</p>
坦白地说，琼恩认为这个目标太过远大——或者说不切实际，因为这简直是要从根本上扭转卓尔的天xìng，而且同时还要大力改变地表生物对卓尔的态度才行。当然反正这和他无关，没兴趣多想。至于梅菲斯所说地另外两位神祗。维伦是罗丝的儿子，伊莉丝翠的兄长，卓尔yīn谋与男xìng之神，一向以反对罗丝的女权制度而著称；齐雅温纱丽则是卓尔亡灵与复仇女神，据说曾经是个亡灵巫师，由凡人封神，作为罗丝的仆从。后来反叛，除了比较喜欢亡灵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p>
这三位神祗当中，因为对罗丝的共同敌视和共同的弱势地位，维伦和齐雅温纱丽结成了松散地同盟，一致对抗蛛后，教会之间常有合作往来。伊莉丝翠作为唯一善良的异类，则被其他卓尔神祗共同敌视。</p>
卓尔诸神当中，罗丝一家独大。影响力最为深远，信徒最多，很多不知情地人甚至会认为罗丝是唯一的卓尔神祗。其余卓尔神就算全部联合起来也很难与之抗衡，没什么名气，琼恩在地表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他不知道梅菲斯突然提起这三位神祗有什么用意，但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圣武士直呼维伦和齐雅温纱丽之名，但对伊莉丝翠用了尊称。</p>
“他们怎么了？”他问。</p>
“维伦和齐雅温纱丽被罗丝摧毁了，”梅菲斯说。“舞蹈女士陷入沉眠。”</p>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p>
“几个月前了，罗丝复苏之时。”</p>
“那其他卓尔神呢……席文塔姆？哦，他不算，关纳德呢？”</p>
“关纳德逃亡到了幽深洞窟，”梅菲斯说，“和眼魔主母、灵吸怪之神作伴呢。他的卓尔信徒也已经得不到神祗的回应了。”</p>
关纳德是软泥怪之神，这个世界上最远古的神祗之一，信徒主要是底栖魔鱼、软泥怪、树绳妖等，近一千年来在卓尔当中影响扩张，信徒渐多，所以才被纳入卓尔神系。他如今这么做，等于是放弃了这块地盘，向罗丝表示退让了。</p>
“这么说，罗丝等于是统一了卓尔神系？”</p>
“差不多。”</p>
“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地？”琼恩有些奇怪，“我怎么没收到。”</p>
“我也是上午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梅菲斯微微笑着，“偶然机会。遇到了一个故人。”</p>
“故人？”</p>
“嗯，阿忒妮－月歌，一位伊莉丝翠牧师。”</p>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像精灵。”</p>
“不是像，她就是精灵，”梅菲斯纠正，“舞蹈女士有很多精灵信徒。”</p>
※※※</p>
罗丝骤然复苏，一举击溃所有对手，随即便降下神谕，发动宗教战争，收编尊奉其他神祗的卓尔。伊莉丝翠的教会原本就属于严厉打击对象，如今神祗重伤沉眠，无法再赐予牧师神术，也不能再庇佑信徒，在各个卓尔城市和野外据点中再也无法容身，极少数叛变改换门庭，投靠了罗丝，绝大部份还算忠诚，纷纷外逃。其中有一队伊莉丝翠信徒，一个月前逃到附近的晨炼城里。</p>
晨炼位于伊卡沙的西北方，距离大约两日路程，是一座废弃的小城市，一千多年前曾经被灰矮人占据，后来被瓜理德斯的卓尔们给灭了，就此荒废下来，早就被人遗忘。这队伊莉丝翠信徒也是运气不错，一路逃亡至此，急需找个地方修整，其中有人见闻广博，想起附近还有座古城，于是就暂时驻扎下来。</p>
瓜理德斯城和伊卡沙城刚恶战不久，都在蛰伏着休养生息，恢复元气，谁也不知道早就荒废地晨炼城又有了新主人。原本事情就到此为止，伊莉丝翠信徒也并没打算长住，她们自觉在幽暗地域已经没有容身之处，决定遵照女神教义，重返地表世界。当然，教义中原本是说要带领全体卓尔一起摆脱罗丝的邪恶控制，走向光明，但卓尔们都是善于变通的聪明人，即使是善良女神的信徒也不例外，如今情势如此糟糕，自然不能恪守教条泥古不化。</p>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卓尔们自然没听过这两句名言，但道理是不分种族不分时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罗丝复苏，势力庞大，此时正面对抗明显不智。还是转进为上，先保住自身再说。</p>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们在此地大约暂住一两个月左右，和其他逃亡地教友会合，然后一同北上，重返地表。伊莉丝翠在地表世界也有不少信徒，主要是精灵。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会前来接应。这个计划原本没什么大问题——可惜计划之所以是计划。便在于它永远赶不上变化，正当伊莉丝翠的信徒们以为一切搞定，可以松口气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来临了。</p>
又有一群卓尔来到了晨炼城，他们同样是逃亡者，但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至少以前一直是敌人。这些人是维伦和齐雅温纱丽的信徒。来自北方的艾瑞德林，这座城市素来以信仰hún乱而著称，城中的居民分成好几派，罗丝、维伦、齐雅温纱丽、关纳德都有很多信徒，几千年来一直争斗不休。罗丝沉寂地时候，她的教会被打压得很惨，如今神后复苏，维伦和齐雅温纱丽死亡。关纳德逃窜，局势顿时大变，蛛后教会势力大张，掌握全城，其他卓尔神祗地信徒战死地战死，叛变地叛变。一败涂地，只有极少数骨干分子逃了出来。</p>
艰险患难之时，正要同舟共济，否则谁也活不了，这道理卓尔也懂。维伦和齐雅温纱丽两派信徒原本就关系不差，此时面对共同敌人，自然更加团结。连场拼杀，最终躲开了罗丝手下的追击，一路南逃，误打误撞也来到了晨炼城。</p>
维伦和齐雅温纱丽地信徒加起来将近百人。而伊莉丝翠的信徒只有不到四十人。实力悬殊，即便有城墙依托也守御不住。好在大家同为丧家之犬。或者文雅地说是天涯沦落者，都是被罗丝教会追杀得仓皇逃窜，此时也没必要再纠缠往日的仇怨。晨炼虽然是小城，容纳一百余人却也绰绰有余，经过简单谈判，三派人马都进了城，各占一块地盘修整。</p>
栖身之地是有了，只是食物匮乏，但也不是大问题，幽暗地域里物产丰富，各种植物动物都有，地下河深洪也从旁流过，还有一块小湖泊可以捕捞鱼虾。只是生活地乐趣所在，往往就是一bō未平一bō又起，卓尔们刚刚安定下来，就又开始内斗了。</p>
之所以产生冲突，和伊卡沙城还颇有关系。</p>
※※※</p>
来到晨炼的这批维伦和齐雅温纱丽信徒，原本都是教会的精英高层，如今既不愿意投降罗丝，也不愿意如伊莉丝翠信徒一般重返地表，所图谋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晨炼城虽然小了些，但是灰矮人所筑，城墙高大，建筑坚固，历经千年而不毁，作为暂时的立足之地也很适合——主要是，幽暗地域不同于地表世界，能找到一处栖身之地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太过挑剔。</p>
共经患难，同仇敌忾，维伦和齐雅温纱丽的信徒其实已经算是融合成一派，而伊莉丝翠的信徒则是另外一派，彼此间关系紧张。两派人数众寡悬殊，但能从围剿中杀出来活到现在的，也都是精英分子，伊莉丝翠地信徒来得早，伤员基本恢复，维伦和齐雅维沙伦教会却还有很多人有伤在身，如今神祗死了，牧师丧失神术，又无法快速治疗，倘若真要火并，胜败还未可知，但损失惨重是可以肯定的，所以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原本这也没什么要紧，伊莉丝翠信徒本来就没打算常驻在这里，不过是暂时栖身而已，过一两个月走人，晨炼城拱手出相让，大家皆大欢喜。</p>
唯一的问题是，计划是会变的。</p>
伊莉丝翠的教会结构非常松散，没有什么组织化可言，甚至连牧师的位阶高低都没有明确区分，往往是一个一个地小团体，但她们有一位共同的领袖，叫做葵lù－维拉多伦，她是卓尔，但同时更是魔法女神密斯拉和幽暗少女伊莉丝翠的选民，兼具两位女神赐予的神力，在地表世界也颇有声望。伊莉丝翠沉眠，葵lù知道如此一来，罗丝势必声势大盛，女神的卓尔信徒在幽暗地域只怕已经无法容身，还是暂时退避，来地表世界为上。</p>
葵lù制定了详细撤退计划，交由属下分头执行。自己便先前往地表，联络伊莉丝翠的精灵信徒接应。她办事效率很高，就在前几天，一队接应人员找到了晨炼城。</p>
“那不是正好吗？”琼恩不解，“接应人员到了，伊莉丝翠地信徒就此告别，去地表投奔光明未来。把城市留下给维伦和齐雅温纱丽的教会就是了。”</p>
“因为她们改主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