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武天皓和辜月把春联贴上，供品摆上，灯笼挂上，晚上再把香一点，这年味儿不就来了么。
小镇到处红红火火，街上到处都是窜来窜去玩耍的孩子，大人们也一样三五成群。
爆竹声中辞旧岁，没有爆竹怎么行，武天皓自然也买了些，然后和辜月在家门口放着玩儿，他还去了胖墩家坐了坐，平时不太喜欢胖墩跟着武天皓玩儿的李航的母亲，今天却是格外的热情，侄子长侄子短的，走的时候还硬是给塞了两壶好酒。
而李航的父亲则是和往常一样，只是说天皓长大了之类的话，这个白手起家到拥有这么一家酒馆的男人总是这么和气，也是小镇上为数不多能跟武历多聊几句话的人。
武天皓当然知道李航的母亲为什么这么热情了，那颗核桃大小的翡翠玉白菜可是在苍梧商会跳出来的，虽是凡物，也不够大，但做工之精细，玉质之上乘，胖墩不懂，但他那个作为商贩女儿的母亲是绝对清楚的。
不过这都无所谓，毕竟胖墩才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妈又不是。
热闹过后，街上慢慢安静了下来，武天皓也回到了家里，大门大开着，这一晚没人会锁门。
辜月还是像往常一样静静的等着他，然后就是守岁了，在武历的住的正屋里，桌上点上了蜡烛，摆着瓜果吃食。
武天皓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缓缓说道：“还记得以前，都是我爹和我一起守岁，就想这么买一堆吃的，那时候啊，我能从晚上吃到早上，早饭都不用吃了。”
辜月趴在桌子上，胳膊垫在下巴底下，“那，就你们两个不无聊么。”
“一开始很兴奋，慢慢的会有些困，然后困了就去院子里放点儿爆竹清醒清醒，回来接着吃，那时候我爹就在这儿坐着，喝喝酒，也吃点儿东西，还经常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的话，我觉得应该是在想我娘吧。”
“那你记得你娘长什么样子么。”
武天皓想了想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辜月眼帘低垂，“我也忘记我爹娘长什么样子了。”
武天皓愣了一下，然后学着辜月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辜月的身世他也知道，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像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无力。
辜月缓缓抬起眼帘，眯眼一笑道：“但是我已经很知足了，主母对我很好的。”
“她，真的有那么好么。”
辜月点头道：“当年我被救下以后，就被送到了一个大院子里，然后里面还有好几个小女孩，都和我差不多，我开始跟着她们学东西，那时候每天都能吃上饱饭，衣服也都是新衣服，然后主母发现了我身上的问题，从那以后，她每个月都抽出三天来陪我，想要让我克服那个梦境，那时候啊，真是羡慕死其她的姐妹们了。”
“我们好像在那边熟悉了一年多，然后就换成陬月姐姐来教我们，她就很严格，教我们各种杀人方法，还有潜入，渗透，情报收集，如何保护一个人，反正她会的都会教我们，她也明明白白跟我们说过我们就是死士，要可以随时为了主母献出生命，我们都是愿意的，因为，要不是主母，我们都还在苦难之中挣扎。”
“结果后面的死士训练被主母喊停了，因为太过残忍，然后陬月姐姐就只能按照普通密谍的标准来训练我们，结果我们被训的更狠了。”
说到这儿辜月甚至还笑了出来。
武天皓沉默着，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他们身世本就难，遭遇还惨，谁给他们一点儿光明他们就愿意为那个人付出一切，这也是很多组织培养死士的方法。
风月琳身边，恐怕只有陬月这个女人，才是正儿八经的死士，那个如月也就是和辜月她们差不多的样子，他感觉陬月是真的，没有感情。
就像春香秋冬，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它们更替。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辜月笑道：“大早上就出来背诗啊。”
大门口，武天皓看着街道上的狼藉，伸了个懒腰，“好歹也是上过学舍念过书的人啊，话说这首诗一股子伤春悲秋的味儿，但却是在一个王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写下的，你说奇怪不奇怪，盛世王朝特别是刚刚崛起的王朝，不应该充满豪迈么，况且这个词人还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
“我觉得你应该去当官，参加文考，一定会是个好官吧。”
武天皓眉眼一抬道：“六部之内，怎么也得有我一个尚书的位置吧，再不济侍郎总是跑不掉的。”
辜月捂嘴一笑，“可惜了，风雪商会在朝廷还是有关系的，好像是一位吏部尚书，刚好是管官员的，可惜，那个人好像是雪家的人，不然你就算现在去当官都没问题。”
“雪家，吏部尚书。”武天皓念念叨叨，还记得当初老爹就不让他去文考，是害怕被查出些什么？
到现在武天皓都不知道他家的仇敌到底是谁，现在看来，这个风雪商会的雪家可以先当做假想敌。
辜月看着武天皓再次陷入思考，啃着大拇指的指甲。
“收拾收拾，明天咱们就出发吧，直接去沙海关集合。”武天皓突然道。
“哦哦。”辜月只是点点头，她又想起了这个熟悉的动作，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