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撒谎说陪我妈去西安看病,向班主任请了几天假。之后我就一路打听着,跑了蒲城几个地方,才找到厂家。一看人家的阵势,我傻眼了,制作工艺根本不像告上介绍的那么简单,也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小作坊,人家厂子规模很大,设备先进,工艺复杂,员工多,销路在全国各地,我肯定搞不起来。
我一看这个事儿弄不成,就准备打道回府。但是一算账,发现回家的路费不够了。怎么办呢?这时我突然想起我宿舍的一位叫高俊康的同学,他就是蒲城人。在蒲城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但我们曾经在宿舍交流时,提到了他的学校——当木中学,他好像就是从这所中学毕业的。我一路打听着就往当木中学走。途经一个小镇时,突然想起他曾经告诉我,说他二叔父在他们镇上开了一家铁匠铺。那我就找找那个铁匠铺吧。我就徒步在镇子上找,边找边打听,最后还真找到了。我把自己给高俊康的二叔做了介绍,说我是高俊康的同学,叫李小峰,去蒲城办事时钱花完了,没路费回家了,请他给我借点钱。高俊康的二叔听此,半信半疑,询问高俊康的学校在什么地方,在哪个班,代课老师是谁,我都如实回答了,经过一番解释,他终于信了,借了我10元,我给写了欠条,就拿那些钱回来了。
这是第一次出远门针对一个项目进行考察,最终以失败告终。回到学校里,我正常上课,但心还是不稳定,尤其看到关于南方的一些新闻动态时,譬如“海南的房产开发势头良好”等字眼时,我心里就痒痒的,总想离开石油学校,去海南发展。但是,思前想后,左右对比,还是不敢走这一步棋,为什么呢?因为众所周知,长庆油田是庆阳最有钱的企业,将来发展的空间很大,并且石油学校又是当地最好的专科学校,不少同学为我能考进这个学校感到羡慕,如果这一步走错了,有可能会落个扔了金条抱砖头的下场。所以,权衡再三,还是没去。
现在想起来,我的思想还是够超前的。在别的同学热衷于学习或者谈恋爱的时候,我的意念总是在挣钱做生意上回旋,尽管挣钱不是学生要考虑的事情,但起码我有这个想法,有了自力更生的思想意识,这可能与那个时代和我的家庭现状有关吧。
后季开学之后,我发现学校门口有三间土坯房子空闲着,尽管有点破旧,但是在校门口,地形不错,如果稍加收拾,能开个饭馆。虽然有校内食堂,但是每当开饭时节,在食堂门口排队打饭的学生很多,有的还为排队买饭打架;有的好不容易排到跟前了,饭却没有了。有很多学生拿着钱买不到饭。尤其那些油田子弟,虽然比当地学生有钱,但是他们挤不过我们这些农村来的学生,特别是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娃娃,经常打不到食堂的饭,没饭时只好买方便面充饥。虽然到长庆桥镇子上有饭馆,但离学校两公里,太远了。每次看到这个现状,我心里就嘀咕:学校为什么不开两个食堂呢?你看学生吃个饭,多费事!有一次,我在排队买饭时,突然想道:既然饭馆这么少,吃的学生这么多,自己能不能把校门外的那三间空房租过来,再开个饭馆?这样,既方便了学生,自己还能赚点钱。脑子有了这个想法后,感觉像被什么魔法缠住了,再也没离开过。
那时候毕竟年轻,心里有个什么想法,立马就去做,不计后果。很快,我就打听到这三间房子是一个叫牛儿的农民的,我就找到了他。牛儿问:“你要那个那烂房子干嘛?”
我就谎说家里人准备开饭馆,牛儿一听,同意了,我俩经过协商,每月以40块钱的租金把这房子租了下来。
开饭馆需要桌椅。我回到家里,给父亲说了我要开饭馆的想法,父亲没有反对,他会做一些木工活儿,就叮叮咣咣地帮我做了五套桌凳,支弟弟从家里送到了学校。我从乡上请了一个厨师,一月120元工资,另外叫了一个帮手,这个饭馆就这么开起来了。
饭馆开业以后,虽然每天只卖两顿饭,每顿饭前,我的饭馆门口就排起了很长的队伍,和校内食堂就餐的人不分上下,生意很火爆。每天中午一下课,我就赶快跑到饭馆,往窗口一坐,收起了钱。那时候,炒面一碗是八毛。馒头两毛钱一个,蒸的挺大。也带了炒菜。我饭馆的消费群体除了学生之外,还有本校个别老师和炼油厂的职工,他们有工资,闲了都喜欢到我这炒几个菜,喝点小酒。
学生加老师,使我这个只有五张座椅的小饭馆常常人满为患。平生第一次当老板,尽管我天天忙得手忙脚乱的,但是感到很体面,几乎全校师生都通过这个饭馆,知道了我。我整天除过上课之外,脑子就考虑如何把生意做好,有时候,晚上做梦都梦见我在菜市上买菜购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