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将鸾和的要求如实带给妤卉。妤卉闻言笑道:“阿黎,鸾和深明大义性情纯良,你们亲兄弟间讲讲私房话沟通感情再好不过了。你不说,我也早晚要将程氏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的,免得他了无生趣。”
阿黎有些不安道:“心悦,他若问起我的身份,我是否也该如实相告呢?五殿下真的不是圣上亲生么?”
妤卉反问道:“咱们在宣国那会儿,你与程氏朝夕相处,可曾听他念叨过女儿半句?若真是亲骨肉,以程氏的才智怎会丝毫不照应五殿下,反而向着圣上赞同制衡齐王?”
“或许爹爹也像鸾和那样,抛开了私情只为天下百姓谋福,才不去管五殿下。”其实阿黎心中早有疑惑,程渊的确从来没有提起过五皇女,如果五皇女真是他亲生,他这个做爹爹的怎会对分离多年的女儿毫不挂念,情感淡漠到形同陌路?就算程渊胸怀大义,不愿助五皇女上位,他也应该念在骨肉之情,做事留有余地,多少为五皇女设想好退路吧?
妤卉沉声道:“我猜鸾和能舍下小家,是因为他并不是真的爱他的妻主,他当年下嫁不过是为了换取别的利益吧?你不妨以后寻机问问他。至于与鸾和讲什么内情,你自己斟酌,我相信你的判断。”
妤卉的信任让阿黎平添许多勇气。是夜,他让侍从准备好了沐浴的一应用具,将鸾和请了过来。阿黎是妤卉的小侍,他亲自服侍鸾和沐浴。旁地侍从都被他远远支开。
帐篷是特意加厚一层毡垫的,既能保温又起到了一定的隔音效果。帐内生着火盆,木桶里散发着热气,药香四溢,温暖舒适……这样的沐浴环境虽然比不了京中贵族的豪华温泉浴池。却也是行军状态下能准备出地最好设施了。
鸾和只是在幼年和出嫁后享受过被人服侍的悠闲日子,在宫中他大多时间生活困苦,反而比别的皇子更能照顾好自己。帐内只有他和阿黎两人,他便放下皇子的架子,不用阿黎服侍,自己宽衣解带散了头发,坐入木桶之中。
阿黎脱去了外衣,只穿了贴身的里衣。取来沐浴用品站在木桶外仔细侍候。
鸾和主动开口道:“听说你叫阿黎,是妤将军的小侍。你白天对我讲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妤将军想让你告诉我什么?”
阿黎微微一笑,伏在鸾和耳畔轻声道:“二皇子殿下,您可知五殿下并非程氏与今上亲生。”
“啊?”鸾和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他惊怒道,“你休要胡说!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搬弄皇家是非?”
阿黎从容自若道:“二皇子殿下,您不觉得我地容貌有些面熟么?我与您爹爹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呢?”
鸾和不得不承认阿黎的容貌与自己爹爹年轻的时候极为酷似,比自己和鸾云更像。世间若非血肉至亲,怎会有容貌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而阿黎的年岁与五皇女相当。阿黎究竟是什么人?
当年程渊生育第三胎的时候,鸾和年岁还小并不记事,不过鸾云已经有五六岁。鸾和记得两三年后鸾云对他念叨过,爹爹第三胎只生下了一个孩子。宫外流传的什么高人现身预言福祸。鸾云却说他一直守在爹爹房门口,压根没见到所谓高人。只是爹爹将他叫到身前,特意反复叮嘱了另外一套说辞。鸾云对旁人都是按照爹爹的要求对答,私下里才将疑惑说给弟弟。
除此之外,在爹爹身为西贵君的四年间,荣华富贵恩宠不断,每日地忧愁却比从前更多了,往往望着尚在襁褓中的五皇女唉声叹气。鸾和撒娇央求爹爹抱着。爹爹从来不会拒绝,但是在他印象里,爹爹几乎从来没有抱过五皇女。他那时候以为妹妹是女孩子,爹爹对她严厉是促她独立自强没什么不对。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许多生活细节都流露出爹爹与五皇女并不亲近,甚至有些淡漠疏离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