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源的提问,勾勒潜藏在铃木心中多年的回忆。铃木先生苦笑着,原来,真纪的家人,也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呐。他沉默了片刻,随后起身去卧室,让他们稍等片刻。等到铃木匆匆下楼时,手中拿着一件密封袋,随后这件密封袋的事物被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众人无不惊讶地看着那个事物。那是一封褪色的信,保存完好,而信上布满斑斑的痕迹,像是血迹褪色后的模样。铃木坐下,感慨又莫名地盯着这封染血的信,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伴随着铃木哀伤的口吻,随着他的描述,松枝清雪与清水遥也渐渐得知当年所发生的故事。而就在此刻,在桐源的感应之中,金色的回忆符文绽放光华,不断提示着他有可以查看的回忆。那是铃木先生被勾动着过去哀伤的记忆。桐源心中无声念诵。……1987年的夏天身为松京大学三年级生的铃木,正在为最近的实习工作忧愁,不知道究竟选择哪一份工作为好。他的兴趣是文学,想去出版社工作,可家里人却为他规划的路线,是在金融银行工作。“铃木,不要再烦了,走,晚上先去居酒屋喝几杯!”同学笑嘻嘻地凑过来勾肩搭背地说道。“不用了,我的女朋友待会会给我送饭过来。”铃木温和地拒绝道。“可恶啊,看看铃木这小子,多么幸福!”“就是,哪里像我们,社团里呀,只有铃木这小子是人生的赢家,我们还在人生道路上挣扎呢!”“难怪每次喊铃木去和美女联谊都不去,原来是有个贤惠的女友啊!”“这不请客说不过去了铃木!下次一定要不醉不归呐!”损友们边打趣边离开了。铃木好笑地摇头,没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坐在桌前整理着简历、资料。不一会,女友真纪带着爱心便当来了。铃木见到真纪时,不由露出温柔的微笑。铃木身为男生,性子却温柔似水,真纪明明是个女孩子,可性格却大大咧咧,她突然说要提着便当过来,着实令铃木有些讶然。不经意端详便当时,铃木察觉到坐在一旁笑嘻嘻的真纪有些紧张,顿时发现了端倪,原来这份所谓的爱心便当像是从便利店里替换来的。“好吃嘛。”真纪邀功似的仰着小脸问。“真好吃、不愧是我家真纪做的便当,不如给我做饭一辈子吧?”铃木装作没发现温柔地笑道,不过说的是实话,估计真纪是从哪家昂贵的便当店里买来的,可绝不是普通便利店能比的。饶是真纪这样大大咧咧的女生听后也不由面色通红,嗔怪地结结巴巴道:“说、说什么呢!不害臊!”两人说说笑笑着。饭也吃完了,铃木伏在桌上整理资料时,想起还有一封很重要的信,若是再不寄出去,恐怕就迟了。但明天就要去应聘面试,若这些资料无法及时整理提及,也来不及。“什么信?没空的我帮你寄出去吧。”见他犹豫时,真纪慵懒地伏在铃木的肩上,小声问道。“没什么。你帮我寄出去的话。”铃木装作面色平淡地将这封信交给了真纪,随后便忙碌于桌前的资料。只是,在真纪即将离去时,铃木终于忍不住,紧张又期盼地喊住真纪:“因为是很重要的信,千万不准偷看。”铃木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掩饰道。“哦,知道了!”真纪眨了眨眼睛,十分不屑的冷哼道。走到外面街上,发现天空下起阴霾的小雨,天色黯淡,路上撑起一把又一把艳丽的雨伞。真纪撑起小伞,想到刚才男友为工作忧愁时的表情,不由也为他明日的面试感到担忧,但心想,铃木那样优秀的人一定可以的。想到临走时铃木紧张兮兮的叮嘱,令真纪好奇不已,犹豫地盯着手中的信封,很想要拆开看看究竟。“神秘兮兮的。藏着什么秘密不让我知道呢。”真纪埋怨道,最后仍旧未拆开信封,将它收藏保管好,便撑着伞,在朦胧黯淡的天色,准备步行到邮局,将这封信寄出去。雨中朦胧的天色,路上的行人也渐少。真纪愕然察觉到手中的挎包被人狠狠地拽动,潜意识浮现的,是出门前铃木说很重要的那封信,她下意识紧紧护着挎包,对上一双凶恶的目光。当铃木接到噩耗时,他呆呆地站在马路边,看着被刺目的警戒带围起的现场,先前与自己有说有笑的真纪,已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她没有温度的手中紧紧拽着挎包里的物件洒落一地,信封沾满了猩红的鲜血。……“不过,这些都是十八年以前发生过的事了,很多细节我早已记不清楚,久远到我差点忘记,你看看我这记性。”铃木从麻木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温和的笑容解释着,牵动脸颊两侧深陷的皱纹。桐源等人渐渐地从弥漫着哀伤的故事中清醒过来,情绪也不由跟随铃木陷入低落,为他感到悲哀。茶几的对面,常人所看不到的世界,真纪小姐的游缚灵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铃木眼角晶莹的水花、惆怅的笑容。明明相隔只有咫尺,却似天涯海角。‘这家伙,不知不觉,也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大叔了呢。‘真纪盯着铃木脸颊深陷的皱纹默默地想道。铃木并不知道,他只是拿出那封褪色的信,伴随陈年信纸翻阅的声音,一行短短的文字映入他们的眼帘。这也正是真纪所一直在意的内容。早已褪色的文字,冰冷无情,却可靠地记录下当年仅有的时光。“其实这句话,我一直想当面和真纪说出来的,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铃木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控制着颤抖的手,努力不让它握紧这张仅存的纪念。一阵凄冷的风刮过铃木家的客厅,吹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