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流汗，紧张得快要窒息，意识深处的片段像受到了某种召唤一点一点在他脑海中归位。
“我们一起上去的，我确定，我只背了我的氧气瓶。”
“然后发生了什么，米医生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背上？”
望飞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炸开，那些片段像棉絮一样占据着他的神经，“上去之后，我们遇到了那只蓬托斯，它想杀了我，然后米医生来帮我，她受伤了，对没错，蓬托斯割破了她的喉咙，好多血好多血，然后鲨鱼过来了！”
他情绪控制不住，狂躁不安地站起来，来回乱走，“米医生把氧气给了我，然后她抱着蓬托斯，对，然后鲨鱼过来了，它吃了......吃了......”
说得比较凌乱，但整个事发经过已经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此刻他们才知道望飞和米优经历了怎样的危险，鲨鱼为什么吃人，米医生的氧气瓶为什么在望飞身上，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望飞难受得捂住胸口低声哽咽，情绪之堤仿佛突破了一个口子，泪水决堤般涌出来。
等他哭够了，加西亚还有一些问题要问。
“你觉得这一切是你的错对吗？”
望飞点头，“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那我问你，如果说没有那只蓬托斯，或者说没有那只鲨鱼，你和米医生能不能安全回来？”
他沉默了，他想回答，但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容量让他去思考。
“先来假设一下你们没有遇到蓬托斯，离开前你们大概只有30%的氧气，但你要知道，在静息状态下，人体每分钟需要的氧气量为180ml，那时你们距离海面七十米左右，你们最快需要七分钟上来，即便没有蓬托斯，以你们各自的氧气量，大概率是坚持不到海面的。”
“再假设你们没有遇到鲨鱼，但你要知道人体的失血量达到20%的时候，就会出现昏迷的症状，寒冷的环境、匮乏的氧气再加上失血，米医生能上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望飞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意思，加西亚为他做出了解释，“我要告诉你的是，当时那种情况，你们之间很有可能只有牺牲一个人，才能保证另一个人和物资安全到达乘风号，而米医生选择牺牲她自己，望队长--”
他喊望飞，集中他的精神，“如果你与她换一换，你会不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怎么不会呢，他们是比家人还要彼此信任的伙伴，如果时间能倒流，他希望这一切都让他来承担。
“加西亚医生说得对。”
靳泽兰温声说道，“这一切可能原本就是个死局，你可以怪蓬托斯，可以怪吃人的鲨鱼，甚至可以怪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方法，可你要知道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带回了特效剂和疫苗，拯救了全船的人，你不是失败者，每个人都很认同你感激你，你有能力保护你的队员。”
此时的望飞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被认同的感激之情，原来他心中的恐惧也有一部分来源于自我否定，他下意识认为自己是废物所以才导致了米医生的死亡，他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再护住其他人。
大家竟然还是相信他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