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a组护着全叔一行人,跟在冥真后面,穿过前殿中央,转向左边的讲堂,沿路布控,进入到主殿建筑物的通道。
雷鸣雨注意到,站在两边的道人和香众们虽然平静地接受检查,目光却全部集中在往内走的冥真身上,空洞而又萧瑟,不由得增添十二分的小心。
前殿通往主殿的通道十分宽敞,色调和装饰虽仍带古韵,却也终于多上几幅三清的画像和字画。
不过这三清的样子看来看去都好像是同一个人,不知是古代画作的认知问题,还是作者有意为之。
字画就更奇异了,一幅“天渊地清露华明,古道风雷破,青松翠柏牙”字迹刚劲潇洒,充满大家风范,却毫不押韵,另一幅写着“大风大风,舍尔惮惮”则更加不知所云。
它们分别高挂在两边门柱之上,踏进门廊就能看到,然后是一个二重门,天花和地板分别镶嵌着一个巨大的阴阳双叉纹章,与雷鸣雨之前遇袭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他暗暗心想,看来找到对头了。
过了二重门,再往里就是道观的中心大殿,殿名写着“鸿均大罗”四字。
这里风格剧变,地面铺着镶嵌金边的淡黄色大理石,经过长期打蜡,亮得像面镜子一样,四面墙往上逐渐弧形收圆,变成宝顶的形状,估计就是监视系统里显示的那个半圆穹顶结构。
墙体的材质是由汉白玉打造,通体雪白,看来同样价值不菲,上面貌似还用金丝勾画了不少云状细纹,在灯光下各种金色磷光散射,异常辉煌。
大殿两边的楼阁看起来仍是木制,凝眼望去才发现全是由紫檀做成,虽然现在不少是人工种植,但如此用量依然相当华贵。木制的楼阁自然少不了各种精美的雕刻,但也许与长风派的史义有关,满布云状花纹的飞檐上却鲜有飞禽走兽、盘龙剧虎的踪迹。
大殿的中央,放着一座鎏金的巨大石坛,上面安坐着一尊三丈多高的木制巨像,远远就能看见。
进入大殿后,雷鸣雨就有种不怎么自在的感觉,耳根边好似有人在窃窃私语,一阵嗡嗡声,口鼻里感受到一阵似有似无的香气,搞得他汗毛直竖,却又找不到原因。
这时龙赫凑过来,小声对他和唯歆说:“邪门了,你们发现没有,在这里咱们都没影子。”
经他这么一说,雷鸣雨这才注意到,这一丝丝的不和谐感,在金光灿烂的大殿里,从冥真到全叔,再到攻坚小组和警员,在地板的只是镜面光滑的倒映,而在如此照明之下的影子却半点没有。
他抬头往高处望去,大殿里灯光充足,抬头凝望却并不刺眼。只见圆顶天花上并没有外露的灯盏,白色的石顶里却透出不少光线,看来材质都是些透光石,后面一定安装了不少灯光,经过特殊装置的调整,说不定能变成类似医院里无影灯的效果。
于是说道:“说不定人家这里用的无影灯。”
冥真耳力可能极好,听到两人的窃窃细语,转过身来,微笑地合十道:“施主多虑,我们这只有光明,不容得一丝黑暗。影子代表物质的反面,在这里并不需要。”
然后他抬手挥向远处的木像,高声说:“光明大道,扫尽一切无宁。”
冥真突然来这么一出,把大家吓一跳,以为他在喊什么暗号,a组立即戒备起来,就差没拉枪栓了。过一会看到没什么事情发生,冥真又悠闲地往前走去,这才平静下来。
“这棒槌,葫芦里卖啥药。”龙赫骂骂咧咧地说,这才跟上去。
他们来到石坛,方才觉得那木制神像的高大,坛前有张长长的香案,样式仿古,做得颇似青铜鼎,通体黝金,上面整洁如新,毫无烟熏火燎的痕迹。
案前镶嵌着几个镏金大字“循轮之熵,何不永生于共父羽翼间”,估计也是布信的内容,香徒们只要在那躬拜,抬头就会看见。
道家的神坛一般供奉三座圣像,分别为元始尊、灵宝尊和俗称太上君的道德尊李耳。
可是这却只有一个,十几米高的木制雕像怎么看都非常雄伟尊贵,淡黑光泽的表面透出一条条金线,像是由内而生,雷鸣雨觉得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金丝楠木。
一阵淡淡的香气从神像上飘来,看来就是刚才莫名香味的源头,找这么大堆的金丝楠做崇拜造像,无论是整块亦或拼接,其昂贵程度就已经让人乍舌,看来近年长风派确实捞到不少钱。
全叔对冥真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只尊一神的玄家派,不知贵派只拜哪位天尊?”
“说不定是齐天大圣呢。”龙赫笑嘻嘻地插嘴,冥真刚才故弄玄虚让他有点恼火,想借机奚落一下。
冥真道人听见龙赫的戏言,并没有动怒,只是站立案前,一拜再拜,总共拜了三次,方才转过身来说:“景派在一千八百多年前传入,那时我派早已耸立千年。时间久了,就容易遗忘,现今不过是回归当初本源。对于三圣,我们是只尊不拜。”
雷鸣雨调查时也了解过,长风派曾经就尊和拜的问题与玄派协会起过风波,并被许多玄派宣布为异端,无奈财大气粗,这些事最后都不了了之,被人淡忘。
大殿的名匾中有鸿均二字,难道他们拜的是三清之上的鸿均?于是他问道:“那座上的神像是鸿均老祖么?”
听到雷鸣雨的发问,正踌躇满志,滔滔不绝的冥真突然顿了一下,目光柔和地望一阵雷鸣雨,和他身边的时歆。
“是鸿均,是共父,叫什么并不重要,很多的本质,最终指向单一的存在,不一定是这个唯一创造宇宙,但我们的生身立命,来自于那源头。”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布道讲经的时候,你们的人昨晚可没这么平和,有什么宝物赶快安顿好,我们还得回去问话呢。”龙赫简单粗暴地打断,他的耐性可不是用来听废话的。
冥真仍旧是那么淡定,拱拱手,对全叔一行人说:“昨夜之事,确实与我们无关,即使同尊共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志同道合。”
全叔一瞧有料,这家伙果然对袭击的事知情,从他话里透露出的意思来看,他们纵然不是指使者,也是知情人,或者有可能这事是他们派里的激进分子所为。
“不过大道小道,殊途同归,无论怎么做,结果都一样,有件事我们也的确需要确认一下。”
冥真继续说道,他做个请移步的姿势,带着大家走上神坛。
“请诸位稍等,容贫道取一下吾派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