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醒了,那就好,要不时间就不够了。”老人看他坐起来,笑呵呵的说了声,拿起渔具提桶正要走开。
“什么不够时间?”雷鸣雨好奇的问,他脑子里思绪万千,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龙赫和时歆去哪了?刚刚他们还在躲避着追击,貌似发生了车祸,怎么现在平静地躺在树林里。
“钓鱼的时间啊,”老人扭过头来,仍是笑着说,“再不快点就要天黑了。”然后继续向树林外走去。
雷鸣雨突然心中一闪念,那老人不正是自己去世了的外公么,难道自己做梦了,因为思念而梦见他?
他的眼睛有点湿润,对老人说:“外公,是我,我是小雨。”
来人慢了慢,又回过身来看了一下,“哦,是小雨啊,差点不认得了。来,来,跟我走。”他挥着手叫雷鸣雨跟上他。
雷鸣雨赶快跟在后面,又问:“去哪?”
“去钓鱼啊,”外公说到,指指林子里的一条小路,“那边有个湖,大家都在那,晚了就没时间了。”
他们穿过小树林,来到湖边。
那是一个大湖,大得像海一样,望眼过去没有边际,如果大家去过北美的五大湖,大概就是那样。如果不是外公一直跟他说是湖,雷鸣雨还以为自己到了海边。
林子外还有个老人在等着,手上也拿着渔具和小板凳,看到他们就喊:“怎么那么久啊,都快天黑了。”
“来了来了,嘿嘿,老哥,我带了你孙子来见你。”外公一如既往地咧着嘴笑。
雷鸣雨一看,这才猛地想起这等他们的老人是他爷爷,他在雷鸣雨念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记忆已经逐渐远行,大家都对他渐渐淡忘,如今埋藏在脑海冰层深处的音容笑貌,不断的消融涌现,不由得热泪盈眶。
“老许,你骂人家孙子做啥呀?”爷爷奇怪到。
“不是啊,老哥,他是你孙子小雨。”外公还是那样笑呵呵,一字一句地慢慢解释。
爷爷端详一阵雷鸣雨,摸摸他的肩,“原来是小雨,哎呀,长这么大了,来,咱们爷孙俩一起钓鱼。”
于是两位老人兴高采烈的带着雷鸣雨来到湖边的沙滩上。
与亲人重逢之后,激动渐渐散去,他这才发现,刚才空旷的湖边,现在密密麻麻呆满了人。天气晴朗,能见度很高,目光所至的沙滩全是人,个个拿着渔具,或坐或立,都在钓鱼,远处依稀能看到的湖岸也各种色彩,估计也是人。
成千上万的人,如果看不到的地方也都挤满了人,如此多人同时钓鱼,堪称壮观。
“怎么那么多人。”雷鸣雨惊叹。
“爱钓鱼的人都在这,这里鱼多,大家都在一起。”爷爷说,他刚放下小凳,抛出了一杆。
“对啊,大家都在一起,多好。”外公也附和道,他拿出一根鱼竿给雷鸣雨,帮他勾上鱼饵,雷鸣雨看到那鱼饵居然不是蚯蚓,而是一只蝉,黑色的复眼盯着他们,翅膀嗡嗡响动好像还想飞走。
他正想发问,外公说:“甩竿,看咱们谁的钩子下得远。”
雷鸣雨小时候倒是经常和外公一起钓鱼,下竿子轻车熟路。他身体后倾,腰部稍稍用力,然后手臂一甩,鱼钩在空中转了两圈,划了个弧线飞向他下竿的方向。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钩着鱼饵的钩子并没有在他预料的地点下水,而是越飞越远,鱼线扯得线轮飞快直转。他赶紧收竿,摇线轮,却发现一点都不起作用,鱼钩仿佛突破了地心引力,飞到看不到的远处。
这下雷鸣雨只好用求助的眼神望着两位老人,外公看着那鱼线绷直的方向,眯了眯眼说:“没事,你想有多长,就有多长。”
他想想也是,做梦而已,什么都有可能。
这时湖中心突然传来一声奇特的尖叫,好像是鲸鱼海豚这类海洋生物的叫声。音波传来,震得雷鸣雨耳膜生疼,心脏直打颤,身后远处的枫林树叶直晃。
两个老人纷纷皱起眉头,叹道:“唉,怎么来的这么早。”
虽然雷鸣雨早已察觉这是梦,却仍不由得紧张。
“来了什么?”他问。
“晚上啊,”爷爷指着湖面,“天要黑了。”
雷鸣雨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湖面远处出现了一片黑斑,蔓延得很快,一阵子就来到面前。
那竟然是一片影子,边缘是一圈火,火焰并不高,焰心居然是黑黝黝的颜色,把一切能看到的东西都吞了进去。
人潮开始蜂拥退去,可是毫无意义,黑影转瞬即至,像翻腾的波浪那般将他们吞没。
看着远处被吞没的人浪,雷鸣雨的理智几乎要跳线了,飘来的黑色灰烬将他们包围,他听到两位老人在喃喃自语。
“来得真快,又要天黑了。”
尽管梦境无奇不有,雷鸣雨仍打算争论一番,“这怎么可能是天黑啊。”他在灰烬中喊道。
“没错啊,”只见两位老人同时指着逐渐变黑的地面,说:“这是天,”又指指头上,“那是地。”
接着他们就被黑色的火光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