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菲尔摩老师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但那种不容置疑的神情和语气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刚才和菲尔摩老师的聊天中，她似乎并没有确认我已经知晓了自己是合成人的身份这件事，也不清楚我在离开城堡后去做了什么，但她并没有一直追问，或许在她看来，我知道与不知道并没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凯特，那个会管她叫老师的凯特。
所以最根本的是，她不在乎，学院不在乎。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与挫败感在一瞬间击倒了我，人类的凯特与合成人的凯特并没有任何区别，我依旧不能改变任何事，我需要做的就是遵照学院的集体意志去行动，我不需要有自己额外的想法，即使我有，也没有意义，因为没人会重视。
“呵…”我苦笑一声，站起来走到窗边，下面已经忙碌了起来，熙攘的人群穿梭在广场中央，然后走向不同的部门，菲尔摩老师揉了揉我的头，她在叮嘱我好好休息后离开了房间。
我转头看向门口，那里还站着合成人护卫。
太可笑了，如果我什么都做不了，到底是我没有能力，还是我不被允许，或者，两者都有？
我继续坐回到终端机前，点开合成人回收部门的资料库，顺着文件登记时间往下翻找，我发现了这次派遣合成人到联邦进行回收与升级的任务文件，点击后，弹出的却是禁止访问的页面。
明明我是这次任务参加人之一，但却没有资格查阅这份文件，为什么？
我带着心中的疑惑继续查找着资料，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名字是第四代实验的文件，点进去，里面按照时间又分类了好几个文件，这些时间跨度很大，从几个月到好几年不等，但当我点击后，却又弹出了禁止访问的页面。
第四代合成人的研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什么我会没有权限访问呢？
我感觉自己的手有些不可控制地发抖起来，如果说刚才的发现权限被关闭是一种气愤与质疑，那现在，就是难以置信与恍惚。
我还以为自己是几乎所有的访问权限都被关闭了，但在尝试多次后，这个范围被我摸索出了一条痕迹。
凡是涉及与合成人有关的，与统计名单有关的，与技术信息有关的文件与资料库，全部被关闭了权限。
这是赤裸裸的防备。
我麻木地瘫坐在椅子上，我不敢相信竟然会是这样，我在学院长大，学院是我的家，大家都是我的家人，这难道不是老师亲口跟我说的吗？
我因为自己是合成人这个身份迷茫过，但我从未真正想过所谓的背叛学院，我是凯特，永远都是从学院里出来的凯特，不论我是合成人还是人类，我都认为自己永远是学院的一份子，我与学院的感情永远不可能割舍。
但现在，从回来以后发生桩桩件件事都让我觉得悲哀，门口监视我的护卫，访问权限的关闭，菲尔摩老师的谈话…这些发生的一切都让我感觉是如此陌生，就好像我不是学院的凯特，而是联邦派来的间谍。
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或许，只因为我没能来得及和菲尔摩老师解释都发生了些什么，只要我解释清楚了，大家都会理解我的，会重新接纳我的。
我这样想着，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去。
果不其然，护卫又把我拦了先来：“凯特小姐，您现在不能随意走动。”
我看着这个护卫，它没有和人一样的皮肤，冰冷的金属外壳让他的表情无法产生任何变化，连声音中都不带有情绪，这也是合成人，甚至于可以说是我的同类，多么像个玩笑。
我退后一步，道：“告诉我你的型号。”
“b7-82，凯特小姐。”
“很好，如果我没记错…b7-82重置原厂设定，伽马-6-1-埃普西隆。”
刚说完，我就看到眼前这两个护卫的眼中跳了几次蓝光，然后手臂与头都低垂了下去，不再有任何动静。
至少这个关机代码还是有用的。
我披上风衣带上帽子匆匆往楼下走去，学院里没有人不认识我，所以我必须低调行事，除了不能乘坐电梯外，最好还得避开所有人。
而想避开所有人到达合成人回收部，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件难事，但这并不能难到我，早在小时候玩捉迷藏的那些时间里，学院里几乎所有能打开的门都被我打开过，能不被人发现的走到某一处实验室，我可以想出三个以上的法子。
我从二楼钻进一处垃圾废料通道，沿着通道滑到一楼位置后小心翼翼的先把门通道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在观察一圈发现没有人后，我钻了出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我借助走廊的灯光勉强看清了房间门上的标识，正位于合成人回收部的废料屋内，那么出门左转走过两个设备间就是贾斯汀艾尔博士的办公室，现在还没到他的工作时间，所以不仅现在这个房间没有开灯，整个部门都还没有人来。
我推开门快步走向贾斯汀艾尔博士的办公室，在关上门并反锁后，我赶紧打开了他的终端机。
贾斯丁艾尔博士的终端机设有密码，这在意料之中，但当年我曾用父亲终端机的密码和昆汀做过交换，让他搞来贾斯汀艾尔博士终端机的密码，好来看看这个不怎么好脾气的博士的终端机理到底有什么东西。
年少时的好奇心居然能让我在现在派上用场，说起来颇有几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