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坚信,他此刻就是圣上的知己之人,他能看到,能想到的,圣上一定也看到了,想到了。
圣上竟如此渴求人才,竟请求上天不拘一格,我,宋应星,是圣上所求的人才吗?
此时的他,竟然生出一丝不自信。
紧接着,宋应星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决定了,响应圣上的招贤令,要终生从事这一项在他看来,是人类最壮丽的事业上,哪怕只是敲敲边鼓,也要赖在圣上身边。
虽说是顿悟,时间上也并不长,江西会馆的其他举人,依然在一页页的看着这招贤令。
有的举人看到是要招收类似于工匠的人,摇摇头走了,在他们看来,虽然圣上这道招贤令把“工匠”的地位供的天上有地下无,但是科举仍然是为官一方的必经之路,他们唯一的梦想就是当官,牧民一方。
但是更多的人想的是如果能在工匠堆里当官,也可以满足了,这全是因为,科举考进士,这竞争实在太激烈了。再说了,多一条路,也不耽误继续科举啊,试一试总是可以的。
“哎,我大明,刚出了一个喜欢木匠的皇帝,又出了一个喜欢工匠的皇帝。”黎元宽摇摇头继续道:“这第一等的学问,是孔孟之学,治人之学;堂堂大明皇帝,竟然推崇这治物之学。要知道,会治人,再以人治人,以人治万物,这才是真正的帝学啊。”
宋应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没听到黎元宽说什么,突然,宋应星噗通一声,跪在了这招贤令面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在他心里,当今圣上,就是为他指明人生方向的明灯,恩师。
“宋应星,我是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这样拍圣上的马屁,圣上看得见吗?有用吗?”黎元宽看到宋应星这样“惺惺作态”,不由得大声训斥起了他,这太伤读书人的风度了。
宋应星并没有理他,而是默默的走进了江西会馆。
黎元宽冲着宋应星的背影还在大声叫着:“恶心,趋炎附势,我要和你绝交。”
此时的宋应星,听到这话,甚至都不会生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因为在他看来,不值,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他的时间非常宝贵。
与此同时,求贤令这股旋风竟然刮的整个大明都骚动了起来。
几十万皓首穷经的秀才,举人们,纷纷为这一接触皇帝的机会而心动。
那可是权力的核心,这个核心,随意的露一点出来,都会改变他们的整个人生。
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出了会八股文,会四书五经,会书画,于杂艺一道,生产劳动这一道,竟是一窍不通。
尽管有很多书生,本身就是来自于农村,但从他们读书起,就与劳动隔绝开了。
他们中有心中默默辱骂朱由检不务正业的,有的甚至到了诅咒的程度。
为什么不把这些机会,给那些皓首穷经的饱学之士,只有儒家经典才是真正唯一值得专研的学问,这个新皇竟然又学天启帝搞起了歪门邪道。
竟然还搅动天下一起和他胡闹,最关键的是,这一切,跟他们无关。
求贤令所求的治万事万物之学的万事万物,不正包含在儒家经典里吗?
但是他们又十分的清楚,朱由检所谓的万事万物之学,绝对不是儒学,因为整篇求贤令,没有一个字是引用孔孟朱王圣贤之言的。
饶是如此,也有近五千人通过大明的驿站系统,向朱由检报名。
这些人里有童生、秀才、举人,有不到十岁的孩子、也有五六十的老年人,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