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一名男子指着风雨问道。
少年只觉得奇怪,自己开个门,还冒犯了他不成。
但很快就注意到为首的女人,这不就是那日纵容手下殴打自己的锦衣女子吗?
看到仇人就在眼前,风雨握紧的拳头不自觉地颤抖,可惜没能见着那个汉子。
幽篁宗来势汹汹,势必要踏平江川人家。
酒馆一众听见动静,赶忙跑到门口,店小二甚至没来得及洗把脸,看到对方这阵仗,直接吓得呆住了。
老板娘慢慢悠悠,哈欠连天,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幽篁宗众人,无精打采地说道:“天色尚早,恕不待客!”
领头的韩萱轻蔑一笑,随即说道:“你看我们像是来吃饭喝酒的人吗?”
老板娘又打了个哈欠,乌黑明亮的眼睛里渗出了泪水,楚楚动人,看得幽篁宗几个男弟子春心荡漾。
这人间尤物,真是稀罕!
“既然不是客人,那就麻烦离远点,不要耽误我做生意。”妇人说着就要关上酒馆大门。
“你跟我装疯卖傻是吧?”韩萱显然有些愤怒,这个女人一再挑衅自己的底线,今日定要让她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十几条人命,究竟是什么铁石心肠,才能如此狠心,她有想过在家里苦苦盼着孩子回来的父母吗?本来是两人的过节,非要牵连这么多人,现在已经不是私仇那么简单了,而是宗门矛盾。
这十几人当中,死得最惨的要数那日在酒馆里为非作歹的汉子。
那是一个清晨,韩萱正在书房里晨读,就被告知自己的得意手下横尸于山野。见到那惨不忍睹的场景,饶是见过世面的韩萱,胃里都一阵翻江倒海。那么大一个活生生的汉子,硬是被人踩成了一滩肉泥。
如果风雨知道,定会拍手称快,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老板娘揉揉眼,眨巴几下,关了一半的大门突然止住,似是才看清楚来人,说道:“哦,原来是你这个骚狐狸,我当是谁呢,这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搔首弄姿,真不要脸!”
“哼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待会希望你还能这般嘴硬。”韩萱也不甘示弱,虽然自己吵架不在行,但实力摆在这,放两句狠话,很合乎情理。
看着妇人那犯贱的神情,韩萱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她的嘴撕烂。自己走的可是淑女路线,要论骚,绝对甘拜下风。
似是看穿了韩萱心里所想,老板娘扭动腰肢,鄙夷道:“我这是妩媚。”
韩萱目不转睛地说道:“脑子有病,现在外界谁人不知,你个荡妇,不过是靠着男人起家的而已。”
妇人也不生气,微笑道;“哟,羡慕啦?有人想吃这碗饭,也没那个本事。”随即有变得严肃,恶狠狠地说道:“还有,你个长舌妇,舌头长就去看看郎中,该切就切,不然容易嚼舌。”
老板娘说完,五指并拢,比划了个切的动作。
酒馆众人一阵欢呼,瞧瞧,这才叫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句句诛心。
碰上不讲道理的泼妇,韩萱也无可奈何,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双方都想将对方的势头给压下去,但很显然,韩萱棋输几招。
风雨第一次见到如此妩媚泼辣的老板娘,还别说,看着挺亲切。
少年从小在凤山镇长大,对吵架一事可以说司空见惯。
镇上的妇人打架不行,可要是吵起架来,十个韩萱都不是对手。
风雨的父亲曾是凤山镇镇长,名叫风武,后来得罪了某个大人,被罢免了职务,现在成了镇上的账房先生。
任职镇长那会,风武处理过很多邻里纠纷,也见识过吵了三条街巷的“旷世大战”。
如果吵架也算修行的话,镇口那几个大婶,至少都是飞天境往上。
不过吵归吵,闹归闹,当时嚷嚷着要对方好看,甚至恶语相向,遍数爷孙三代,还诅咒人家儿媳个孙子没屁眼。可过后若哪家有事需要“相帮”,两人也暂时一笑泯恩仇,干得还格外卖力。
几天过去,虽说背后仍免不了几句闲言碎语,但两家的孩子可能还是时常相互串门,长辈见着了,也都以礼相待,热情招呼,并不会一竿子打死,对你有意见,就祸及家人。
这就是小地方的人,有时可能小心眼、易冲动,可大家都没啥坏心思,相较于那些个宗门的勾心斗角,简直不要太和谐。
以老板娘这实力,去到小镇,可能也就勉强能排个前十,还是靠后的那种。
幽篁宗一众也是面面相觑,第一次看到韩门主吃瘪,这要传出去,那还了得?
韩萱也不再废话,直接下令强攻,毕竟确实吵不赢对方,再斗嘴下去,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幽篁宗弟子如蝗虫大军,浩浩荡荡涌向酒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场碾压的战斗,殊不知噩梦才刚刚开始。
风雨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幸好,没有发现萧景涵的身影,不然两人可能就要兵戎相向。
其实少年已经不那么想念她了,可下意识还是会看看人家有没有在。
情不知所起,让人头疼。
——
宁静的别院里,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穿着洁白长衫的中年人手持逗鸟棒,在教一只鹦鹉说话。
这种鹦鹉名叫虎头鹦鹉,个头比较大,来自常年寒冬的北境,整座天下加起来,不超过一千只。
男人除了遛鸟,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下棋,曾师从著名的围棋大家寒霜子,更是其最喜爱的弟子。
除了自己的老师之外,男人这辈子下棋就没输过。
不过男人一直觉得桌上的棋盘太小,不能完全展示自己高超的棋艺,最大的愿景便是落子天下。
“细子呀细子,你要快快长大,好展翅高飞。”男人朝着鹦鹉说道。
鹦鹉竟是有模有样,学着男人说道:“细子呀细子,你要快快长大,好展翅高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扰乱了男人兴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人,幽…幽篁宗跟酒馆…打起来了!”管事气喘吁吁,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