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中计了!该死,快点退回去!快退……”惊慌失措的完颜阿立即挥动着手中的铁槊,狂呼大叫的招呼手下金兵退回河东去。
可是这个时候大军半渡之中,岂是他一句话说退便能退走的呀!随着密集的火箭落下之后,几座浮桥纷纷腾起了一片火光,浓烟随即便冲天而起。
挤在桥上的金军顿时乱做一团,火苗如同毒蛇的芯子一般舔着桥上的金兵,金兵你推我搡的想要躲过火苗,但是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不但没有能躲开火舌,反倒不少金兵被同袍给推下了河水之中,马上便冒着泡沉了下去。
更多的金兵被大火点燃了身上的衣甲,顿时烧得嗷嗷直叫,在桥上乱蹦乱跳,然后一头扎下了河去,宁可被水淹死,也不愿意被大火给活活烧死。
过河的金兵被这么一搞,也顿时都慌了神,都不知道四周到底布置了多少宋军伏兵,而且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底是冲锋还是赶紧掉头跑回河东,一时间没了主意,乱哄哄的挤在河边,根本没人率军扑向高怀远这支乡兵藏身的灌木林去。
金军的混乱算是帮了高怀远的大忙了,眼看浮桥火起之后,他立即命弓箭手将目标转向了已经渡河的金兵,开始猎杀金兵,自己跑到了藏着几张床子弩的地方,对早已准备好的那些手下大喝道:“放箭!”
于是几个负责击的乡兵立即奋力挥槌砸在了机括上面,几声震人肺腑的闷响之后,一蓬蓬寒鸦箭应声从几丛灌木之中狂飞了出去,直扑桥头乱成一团的金兵。
高怀远当初在设置这些床弩的时候,便将弩弦上都装上了圆筒,而没有用那种巨箭,为的就是加大对人员的杀伤力,所以这一下射之后,一次便射出了几百支无羽箭,密集的如同出窝的黄蜂一般,顿时横扫了一大片,将挤在桥头的金兵射翻了一群人。
如此近的距离下,几乎是等于顶着鼻子射一般,金兵不管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阻挡如此犀利的箭支,箭支携带着巨大的惯性,射中金兵之后,无羽箭甚至直接贯穿金兵的身体,连他们身后的人也不能幸免,所以仅仅一轮射,便给密集的金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继续上弦!黄严、周昊、二狗……你们跟我冲!弓箭手继续压制金兵!”高怀远看到金军已经彻底大乱之后,于是立即丢下了手中硬弓,一把接过了周昊手中他那把陌刀,狂吼一声,纵身便冲出了灌木林,杀向了金军。
黄严、周昊等人立即听令,带上了乡兵之中的枪兵还有盾兵紧随高怀远之后,悍然杀出了灌木林,扑向了金军队伍。
这一下可真的够金军喝一壶了,高怀远这些人跟出闸猛虎一般,闯入金兵人群,刀枪并举砍瓜切菜一般的展开了一场屠杀。
可怜金军大将完颜阿,本来想彻底干掉扈再兴,立上一大功,却没成想刚到桥上,便被宋军设伏,点燃了浮桥,跨在马上被挤在桥中央进退不得,大火一起,战马便立即受惊,不管不顾的了起来,紧接着被火烧疼的战马,一下便跃入了水中,将背上的完颜阿给掀下了马背。
完颜阿身披两层铁甲,效仿女真人的祖宗,想像他们一般凶悍,刀枪不入一回,这会儿却成了要命的物件,几十斤铁甲裹在身上,这厮别说不会水了,即便他是游泳健将,也挡不住被一身的铁甲给拖入水中,所以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救……”
大股河水便咕咚咕咚的灌入了他的大嘴之中,接着便如同铁坨一般的沉了下去,而他的亲兵这会儿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儿还有空去救他呀,被火烧得纷纷跳入河中,追随他一起沉入了河底,到阴间拜见他们的老祖宗完颜阿骨打同志去了!
完颜阿一落水,金军便彻底失去了指挥,桥上大火已经燃起,不多时便空无一人了,桥上的金兵不是被火烧死,便是跳入水中淹死,只有少部分来得及逃到了两岸两边,但是整个金军被河水拦腰截成两段,河东的金兵眼睁睁的看着河西的金兵被宋军屠杀,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而河西的金兵眼看浮桥已断,再想退回河东已经不可能了,而且个别金将看到虽然这里有宋军伏兵,但是伏兵数量并不算是太多,于是这才从惊慌之中稍稍恢复了一点,开始组织河西的金军对高怀远一行人进行抵抗。
双方在河西堤岸上面展开了一场厮杀,虽然高怀远抢得了先机,杀伤了不少的金兵,但是整体上他的兵员数量却比金兵少许多。
一旦金兵有点会过来神之后,他们便再也不能跟一开始那样杀的那么痛快淋漓了,幸好金军这会儿没有统一的指挥,要不然的话,只要来一个反扑,高怀远这几百乡兵,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过高怀远并不紧张,因为他知道扈再兴这会儿马上便会带兵返回,所以他一边挥刀和金兵搏杀,一边大声的命令手下结阵和金兵对抗。
不多时只听西面响起了一片人喊马嘶的声音,扈再兴这会儿在看到浮桥火起之后,立即收拢了兵马,掉头扑了回来。
在扈再兴率军到来之后,河西的战局便彻底倒向了宋军这边,无论是士气还是兵力,宋军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用了短短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大批金兵眼看逃脱无望,于是纷纷抛下手中的兵器,跪地乞降。
高怀远看到面前的金兵纷纷跪倒投降,于是便命令手下不得继续砍杀,在他眼中,面前这些人虽然是金军,但是他们也同样是人,而且这些金兵之中,绝大多数都是金国强征的汉人,本来就是同根所生,只要投降也就足矣,便命手下收降金兵,将他们驱逐到一起,看押起来。
“高指挥!将军有令,不留降兵!全部格杀!”当高怀远正在安排手下收拢降兵的时候,一个扈再兴帐下的亲兵策马奔了过来,对高怀远传令到。
高怀远闻听之后,立即心中一惊,对那个扈再兴的亲兵叫道:“不会吧!他们已经投降了!为何还要杀掉他们?”
这个亲兵倒也不敢呵斥高怀远,于是在马上一拱手道:“将军说了,留这些降兵只会是个祸害,我们马上要过河追击金军,没空管他们,干脆杀光他们拉倒!高指挥还是快快动手!我们马上还要搭桥渡河!”
高怀远一听便急了,马上摇头道:“万万不可!这些金兵既然已经投降,我们便不能杀俘,我亲自去找扈将军说这事儿去!周昊,你们给我看住这些降兵,不得让他们作乱!我去去便来!”
那个传令的亲兵一看高怀远不听号令,有些不喜,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周围的宋军这会儿都得到了命令,于是开始斩杀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的金兵,惨叫声、哀号声、求饶声顿时在河西响成了一片,一个个降兵被如狼似虎般的宋军官兵挥舞着大刀长枪接二连三的斩杀在了河堤上面。
高怀远心中大为不忍,在他看来,两军阵前杀敌由不得半点心软,但是如此屠杀降兵无疑却是一种兽性的爆,宋金两国世仇不假,但是罪不在这些降兵身上,他们中间且不说许多人是被迫从军,来侵略南宋的,即便他们是自愿当兵的,也不过就是为了求一口饭吃罢了,何况这些人之中大部分还是和他一样的汉人,如此屠杀他们,实在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