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李若风还是没料到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跟一众叔伯姑姑们坐下来举行第一届“盘龙岭李家堡董事局常务董事会议”,就被父母把他逼进了家里早就准备好的成亲喜堂。
这时候,已是李若风离开北平一周之后了。
对于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那个女人,在李若负的印像里仅止于四年前四叔带到东京的那张照片。
按四叔的说辞,这个叫林秀儿的女孩,是李若风的父亲李承义拜把子的兄弟林守仁的亲闺女,两家长辈老早就定了娃娃亲。
说起李承义的这个把兄弟林守仁,李若风还是略有耳闻,可不简单。
关东地界的胡子响马数百年来从不缺枭雄豪杰,现如今在整个东北绺行,提及铁骑寨,有点名望的绺子无不竖拇指赞一声“真爷们”。林守仁,就是铁骑寨的大当家。
其实,说穿了就是一帮子够狠够悍的马匪。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为林守仁曾经降服收编了一支近三百人的前白俄哥萨克骑兵流寇。
这伙哥萨克流寇,是苏联红军取得革命胜利后加大利度追剿前白俄残部从苏联境内流窜到黑龙江地界来的。这帮家伙之前都算得上正规骑部队的军人,进入中国境内后,四处流窜以战养战,不分敌友,就肯一群蝗虫差不多。直到跟了林守仁率领的铁骑寨这股势,才结束了他们的流寇生涯,老老实实地跟着林守仁吃香的喝辣的。
李家堡是世代老土匪,铁骑寨则是新生代的悍匪,林李两家结亲,不仅仅是李承义和林守仁这两个结拜兄弟想亲上加亲,而且是两家基于长远利益而搭成的战略同盟。
对李若风和林秀儿而言,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老大的旧时代,不论他们两个当事人的想法是怎样,在成亲这件事上,他们是没有发言权的。尤其是李、林两家并非普通人家,两家都是有头有脸拥有相当势力的土匪世家,加上李承义和林守仁在各自家族都是那类一言堂型的家主,是以哪容到他们小字辈作主。
不过让李若风有点不可思议的是,林守仁是个极重面子的人,李家是如何说服林守仁在新郎官还没回家,就把新娘子提前送到夫家。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出现这种状况对女方来说是很丢份的。
“唉!生活就像强奸,既然无法反抗,不如闭目享受。”李若风想起后世这句经典,唯有充份地发挥阿Q精神,“妈妈的,老子反正是个大佬爷们,怎么着也吃不了亏,若是林秀儿不对老子的胃口,大不子老子再纳妾,我要是想多弄几房媳妇,估摸着只会把爹妈和几个叔伯乐得找不着北。”
行完礼被送进洞房的李若风,坐在新房的喜烛前,望着那个披着红盖头,半坐在床边一身大红锦缎细袄,身材婀娜修长的丽影,心中暗自发恨。
他没像别的新郞官一样,拜完堂不进房,而在外面跟亲朋好友开怀畅饮。不是他没话谈,而是好些话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跟父辈们聊。他那帮打小一块长大的兄弟,严格来讲,他们都是李家的附庸,是下人身份,这种场面还轮不到他们来跟李若风这位李家大少爷瞎胡闹。
至于借酒消愁,那不是李若风的风格。
新房设在李家堡的腹地深处,远离外面喧闹的礼堂。在李若风的坚持下,听房的老妈子都被他赶走了,所以,整个洞房显得格外清静。
李若风半趴在摆了四碟点心,两个玉质小酒杯,外加一壶用银质小酒壶女儿红的喜桌前,左手轻抚着下巴,食指抚弄着脸上那道浅浅伤疤,右手则拿着那根用来挑喜帕的喜杖轻轻地有节凑地敲着红木桌面。盯着床边那个丽影看了良久,忽然心中一动,想缓和一下洞房的气氛,打趣般笑道:
“我说,媳妇儿,咱们两家又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咱就别来这个礼那个节扭扭捏捏那一套,想来你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过来喝两杯,咱俩好好聊聊?”
床边的丽影闻声,娇躯轻轻一颤,没再动,也没坑声。
“媳妇儿,现在天色可还早,你不会就急着想行那周公之礼吧?”李若风继续逗道。
这下有动静了。
就见新娘子猛地抬手把头盖儿一掀,从床边起了起来,把喜帕盖头往朝上一摔,气极败坏地骂道:“行你个大头鬼!喝就喝,难道姑奶奶怕你啊!”
说着,新娘子纤腰一扭,迈着大步便朝李若风走了过来,小嘴儿一边走一边嘟囔着:“想上姑奶奶的床,还得看你小子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这番举动,看得李若风差点没把下巴给磕掉。
“姓李的,听我爹讲,你是个大有学问的人,可本姑娘刚才听那说的那些话,不怎么像啊!”新娘子大大咧咧地在李若风对面坐下,自顾自地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仰头一口喝光,接着又连干了两杯。
李若风两眼睁大像灯笼,望着对面这个俏佳人目瞪口呆。
小姑娘的确长得青春靓丽可人,用现在的话来讲,那真叫是“盘够靓,条也够顺”,借着房内四盏喜烛的红光,再衬以她全身那套合体的红彤彤的礼服,整个人简直像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红灿灿的光彩照人。特别是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上去灵动袭人,但却又隐含一丝狡黠和野性。
“你是林秀儿?”李若风似是被她弄得一时间大脑没转过弯来。他记得照片上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可是温婉秀气可人,五官长相倒是跟照片上是同一个人,但这言行举止,可与李若风想像中的差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