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攻击!”传令员的声音都因为兴奋而发颤。
在传令员的声音响起后没多久,几乎同时有三个发令声响起:“放!”其中一个就是牛二全的。为了自己以后的美好生活,他已经豁出去了,刚才把棉衣都给脱了。其实主要是因为太亢奋了,身体发热量大增,现在他还满头是汗。
如果从外面看,差不多的时间,其他两艘战舰上也各有两个炮窗冒出了白烟。七发12磅的炮弹,向着叛军船队中航行在最前面的,最大的一艘船呼啸而去。
孔有德作为叛军首领,当然要享受最好的待遇,所以他和心腹亲卫们都坐了上最大的一艘船。虽然被官军围困了七八个月,但他所在的船上还是装载了不少食物。至于其他人有没有吃的,那他就管不着了。由于天气太寒冷,叛军又缺衣少食,所以除了几艘主将所在的大船外,其他的船只都没有人进行瞭望警戒。不是将官们不派,而是没人肯去。
以前军中上下尊卑的级别很森严,别说是这样的站岗放哨,就是让兵士上去送死,也很少有人敢反抗。但是自从叛乱被围后,随着粮食补给的日渐缺乏,兵士们也渐渐不再听从将官的指挥了。兵士们觉得反正听了也是死,不听也是死,还不如让自己死得舒服点。甚至逼得狠了,还可能产生兵变。所以到后期,将官们也不敢过分逼迫手下的兵士。这天寒地冻的,又缺衣少食,将官们想着反正有大船上的人看着,也就没有派出警戒人员。而且在他们诈降诱奸了天津卫来的官军水师后,他们也不认为这次北行会遇到什么危险。
能上大船的肯定都是主将们的心腹亲卫,但是人总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亲卫里边也会有亲疏之别。此时孔有德所在的大船上,两个与亲卫队长关系比较差一点的家伙就被安排在甲板上瞭望警戒。不过他们也不会傻傻地杵在空旷的地方吹风,两个人找了一个背风的角落挤坐在一起互相取暖。而现在吹的是偏北风,也就是说他们是背向着北方。其他几艘大船上的警戒人员情况也差不多,除了选择的背风位置不一样以外。
本来舵手应该是在船尾甲板上的。但掌舵的一般都是舰长的心腹,而且掌舵也是一个技术活儿,所以舵手在船上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在如此天寒地冻又都不认为会遇到危险的情况下,舵手们都在固定了舵盘后躲进舱里避风去了,只是偶尔出来看看风向什么的。
以至于整个叛军的船队,上百艘船,居然在海卫舰队开炮以前都没有人发现有船接近。
“老三···三···你···你说···我们···们过去了···能···能···有条···条活路吗?”其中一个汉子颤声问道。两个人都穿着棉军衣,不过都已经脏污处处,破烂不堪了。要不是胸前还能看出来是一个兵字,还真会被人当成乞丐。头发还算有个发髻,胡子都脏得拧成了一股一股的。脸上大概是擦过,虽然上面到处是一道道的污痕,但至少还能看出皮肤是小麦色的。眼神里除了疲惫就是迷茫,毫无光彩。脸上都有不深的皱纹,看不出年岁有多大。
“大···大人···不···不是说···保···保证···证···荣华···华···富贵···贵嘛!”另一个人也颤声回答道。其实他们还算是命好的,至少每顿都能吃饱,每天只需要在甲板上吹几个时辰就行了。其他中小型船只上的人能吃个半饱就不错了。而且大船上的物资相对比较充足,在海上航行个把月都没有问题,其他船上的人能这样挺过半个月都有问题。这还是登州府库充足,冬衣什么的都有储备,要不然他们被冻死的人也不会少。
其实到了后面几个月,兵士们已经完全是在机械性的战斗,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为之战斗的目标,唯一的目的就是能够活下去。无论之前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加入孔有德的叛军集团,现在他们都只为一个目的战斗:为了能够活下去。
在最后粮草快要耗尽的情况下,孔有德等人不得不选择在冬天乘船出海向北,去投靠后金。此时如果他们再不为手下的兵士们找到一条出路,他们很可能会被兵士们杀死以换取投降官军的机会。为了还能够维持住军心,孔有德等人在出海前也向兵士们洒下了大把的承诺,至于这些承诺以后能不能实现,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条生路。至于说到时候能不能实现,其实兵士们也没有兴趣计较了,他们现在只想活着。当然,这些承诺至少也是一种激励和希望,总算是让孔有德他们暂时稳定住了军心。
另外,孔有德等人也很清楚,他们不管是投靠哪个势力,想要得到重视,获得高位,自己就必须要具有一定的实力。而作为军将,他们的实力就是手下的兵士。所以他们才会费劲全力将尽可能多的兵士都带走,对他们来说,这些兵士就意味着他们以后的地位和财富。
“呵···呵呵,到···时候···我···我要···先···先娶···娶个···媳···媳妇。”先前开口的人笑了笑说道。虽然他不知道以后到底会怎么样,但现在总是想给自己一些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