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凤仙正在问话,听得登闻鼓骤然咚咚作响,心里一动,暗想:刚才所见之事定非偶然,必有隐情才是。
完颜绥可则想:谁这么不长眼,专拣丞相巡察之际给我上眼药,丢人现眼不说,政绩被抹杀,对仕途而言这是最致命的。他黑着脸抑声对身边的少尹道:“你出去看看是谁在敲登闻鼓耍乐子?赶紧撵走,不要耽误相国大人公干。”
少尹领命离开,黄凤仙冷眼相观,向杨排风道:“杨副帅,你且议事,我出去一下。”
杨排风心领神会,以军政整饬为由,询问天福城驻军军饷发放可否存在盘剥现象。
少尹走出大堂,脸色凝重,大步赶到门外,见二位女子正在与衙役撕扯,衙役不让敲鼓,女子则执意要鸣鼓喊冤。
少尹不悦训斥道:“你们倆个女子好没见识,今日丞相莅临,如此重要的日程,竟然让你们搅和了。”
黄凤仙悄然而至,听赵霞分辩道:“官爷,非我等搅扰,而是民女有冤在身,不得不申。”
“有冤申冤,却不是今日!”少尹不耐烦道,“本府念你们二人无知,不做深究,速速离去罢!”
“当官不为民做主,无疑是尸位素餐,”赵霞冷笑,“你享受着朝廷俸禄,老百姓却有冤不能申诉,这是哪家道理?敢问你有何颜面自称为‘本府’?府衙不就是为民除害,解民倒悬的吗?难道府衙要与恶人沆瀣一气,欺压良善不成?”
少尹被责问得哑口无言,既然道义上失势,站不住脚,就只能用强了:“来人,把这两个无知女子拉出去,遣返原籍,若执意不肯,就下入大狱。”
赵霞一听要强制遣返原籍,知道最后一丝希望,就是惊动丞相,才有可能得救,就趁衙役不备,夺过其手中的鼓槌,又“噔噔噔”地敲起来。
“反了反了!这是要造反啊!”少尹气急败坏,失声道:“还不给我锁了,下入大狱!”
“不问情由,就锁拿入狱,”已在旁听了一阵的黄凤仙沉声道,“不问青红皂白,就给申冤之人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你们东丹国的府衙,就是这么草草为老百姓办事的吗?”
“嗬!又是一个不怕死……”少尹正欲发火,一听话音不对,扭头见问话的正是相国大人,忙低头躬身施礼道,“丞相大人批评的是,下官只是不想闲杂人等搅扰到丞相……”
“试想,若不是有血海深仇之冤,又有哪个女子愿意抛头露面,公然与府衙叫板?”黄凤仙深感失望,没想到东丹国的吏治如此混乱,刚一踏上附属国的土地,就亲眼目睹了欺压百姓之事,这是公子最为忌讳的,也是她治国安邦之道的失策啊!“你二位女子随我来,此事我自会处理。”
少尹面对诘问,无言以对。
见丞相亲自审理此案,少尹无话可说,只得随众人一齐回到大堂。
郡主赵霞和秦晓芳随在丞相身后,望着黄凤仙的背影,郡主心想,如此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就站在一个大国的权力巅峰,文韬武略可见一斑,无疑也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丞相一脸严肃地责问正在向杨副统帅回话的完颜绥可:“府尹大人,你治下的两位女子身负冤情,击鼓鸣冤,却被府衙之人威胁恫吓,粗暴对待,是何道理?难道说府衙不是为民解忧之所?”
“丞相大人,定是误会了!”完颜绥可辩解道,“下官只是下令清除闲杂人员,创造一个适宜大人巡察的场所,并非有意要驱除申冤之人。我想,应该是属下错领了卑职的意图。”
“不是故意驱赶就好。”丞相双眸光亮,面色如水,颔首沉声道,“百姓无小事,本阁希望你解民疾苦,为民做主!”
丞相话已至此,完颜绥可再难推托,只好当下吩咐众衙役,特意为相爷搬来座椅陈放案旁,升堂问案。
丞相入座,府尹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为何不跪?有何冤屈,如实招来。但有半句不实之言,本府定不轻饶!”
“我乃大宋朝廷御封的紫霞郡主,有圣上封号在身,”郡主神情肃然、衣袂飘飘立于大堂,目光扫过跪在旁边的秦晓芳,眉带笑意,声如银磬,大家不自禁地便开始凝神细听。“本宫领受大宋皇恩,出门自然代表朝廷的脸面,因此恕不能在附属国的府衙下跪,还请见谅!”
跪在一旁的秦晓芳得知赵霞竟然是一国的紫霞郡主,便有了主心骨,觉得她和儿子离自由不远了,想着不觉便跪直了身子,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
“好一个尖牙利嘴的小娘子!”完颜绥可面如寒冰,“你口口声声称你贵为大宋郡主,尔可有国书文牒佐证?本府焉知你不是撒谎,故意使诈抬高自己的身份?”
“本宫一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须抬高自己的身份?”说着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秦晓芳,“她与我情同姐妹,也不适合在你天福城的府衙下跪!至于身份,你尽管去核实好了,如假包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