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是在前进,那天之后,弧矢很久没有见到千仞雪了,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
人,一种很神奇的物种,慢慢的就会习惯那些不习惯的东西。这一点从来没有错。包括他,不也渐渐习惯有人服侍的舒适生活了吗?
演练完一套剑法。
弧矢端着剑,闭目开始修炼,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个来月,因为忙碌,魂环也暂时搁浅了。
白天是枯燥的剑术与魂力修炼,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抽取一点时间去看比比东整理好的资料。
无比规律,但又烦闷,却异常平静。
就这样直到深夜,弧矢合上书本,安静等待房门的敲响,等了很久,屋外却没有响起那熟悉的敲门声。
出什么事了吗?弧矢心头突然泛起一阵不安,不,也说不上不安,就是有一种感觉,好像事情要乱起来了。
比比东今天并没有前来进行教导之类的事情,这倒是少见,在弧矢的记忆中不管多么繁忙,比比东总是可以抽出时间来检验他一天的成果。
小到一份试卷,大到一次比试,无一例外。
但今天很特别,比比东没有来。
他披上衣服,推开房门,本来应该漆黑一片的武魂殿,此刻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厚重的积云被夜风卷起一角,微微照亮随落在石桌旁边的酒杯。
教皇殿的别院本是风雅趣味、花木扶疏,但此时被层云堆积的夜色一映,竟然透露出几分鬼影憧憧般的阴森之意,配上那昏暗的烛光,更是多了几分肃杀的冷冽气息。
血迹顺着地面,一点一滴晕开鲜红的花瓣,地上的白石,血花之上刻着一个又一个脚印,步伐不大,却格外急切。
别院的主人、武魂殿当代教皇千寻疾狼狈的躺在担架上,身上华贵的衣衫被口中吐出的鲜血弄得血迹斑斑,而那衣衫也已经不复平整,破碎不堪。
胸口整个凹陷下去。
遭此重创,千寻疾也不复平常人前那一副意气风发,紧闭的眉眼上,写满了痛苦和挣扎。
千道流看着如此惨状的儿子,脚边的杯子已经不知道砸碎了多少个。
“人呢,治愈系魂师呢!赶紧过来!一个不够就十个,十个不够就一百个,如果还是不够就把全大陆的魂师都给我叫来!”
他失控的怒吼着,九十九级封号斗罗的气势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就算再怎么强大,千道流始终还是一个父亲,孩子就是他心头的肉。
围着千寻疾的那一片治愈系魂师,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默默增加了自己的魂力输出,可这也仅仅只能维持着千寻疾脆弱的生命,想要让他苏醒,难上加难。
“没听到我的话吗?把所有有治愈能力的魂师都给我叫过来。”千道流红着眼,朝着一旁跪着的侍女大吼道,哪有一丝武魂殿大长老的气势,只是一个为了孩子担忧的父亲。
“大...大长老,这里已经是武魂城能够找到的所有有治愈能力的魂师了。”是所有有治愈能力的魂师,不管是什么系,只要他有可以恢复的魂技,几乎全被叫到了这里。
这么多魂师聚集在一起使用魂技,产生的波动是巨大的。
弧矢沿着院墙匆匆而行,四周涌动的魂力乱流,越往前越是激烈。
循着这股巨大的魂力前行,他隐隐闻到血腥味,很新鲜的血腥味,弧矢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这里是教皇殿。
难道?
弧矢在心中暗自思忖,种种联想到一起,他只能想到:千寻疾被唐昊重伤。
“老师。”弧矢一眼就看到跪在教皇殿外面的比比东,她跪在殿外,像是一个木偶。
只是按部就班的跪着,宛如一个仪式,只是按照规则,跪在殿外。
远远的,弧矢看着这一幕,教皇殿外跪着数不清的魂师。
不时有魂力耗尽的魂师被搀扶着走出教皇殿,眼中不只有疲惫,还有恐惧,对九十九级封号斗罗的恐惧。
在千道流的压迫之下,他们全都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魂力,哪怕是进行极限修炼,怕是都没这时候榨干自己的魂力来的狠。
没有哪一个魂师不是被搀扶着出来的。
已经到了这一天了。弧矢看了看灯火辉煌的四周,默默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已经没有必要再向前了。
返回自己的住处,弧矢盖着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接下来的几天,比比东没有来过,只是托人给弧矢带来了考试的试卷。
而他也渐渐听到了武魂殿中升起的传闻。
最年轻的封号斗罗;唐昊;教皇重伤等等之类的传闻。
都不需要刻意去打听,武魂城俨然一副教皇命不久矣的景象。
千寻疾或许不是个好人,他自私、占有欲强烈、自大骄傲....但毫无疑问,他是个很合格的教皇,并且是个极好的上位者,他很得人心。
不时能看到侍女默默祈祷的身影,为了不引人注目,弧矢假意探听了这个消息,然后和他们一起为千寻疾祈祷,祝愿他早日好起来。
几乎每一天,弧矢都要假装着祈祷,和众多武魂殿的居民一样。
比比东也是格外忙碌,千寻疾倒下了,武魂殿的很多事物都扔在了她的肩膀上。
好几次弧矢看见她,她都在处理着各地的事务,没有什么不满。
偶尔的遇见,考校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弧矢总觉得她心不在焉,好几次就连考校的题目都忘了。
整个武魂城突然就运转了起来,每天都有许多魂师从城外被送到城内,
有的战战栗栗,有的大吼大叫极为不满,有的沉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