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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乡里 (三)(1 / 2)

 这一掏不大紧手却迟迟没拿出来两个母猪眼象包着一泡稀屎尴尬极了。原来沈立宝昨夜酒后卖弄把钱全掏给庆丰娘了不剩一分仅当了半天富翁早成了穷光蛋。包子铺老板站在跟前见他一幅亲爹死了的样子就知他没带钱脸一沉骂道:“妥了!看你这个**熊样子肯定是没带钱!从哪儿来的操蛋孩子?大清起来跑到这儿骗吃骗喝来了真他娘的窝囊。”沈立宝不悦悻悻道:“你这人说话咋这样难听?我忘带钱了不假都是东西两庄上的不就是几个包子吗?下回赶集给你捎来还不中吗?咋出口就伤人呀?”包子铺老板性直冷笑道:“你说得轻巧你又不是没看见俺这可是今天的第一桩生意就碰上你这么个白吃这一天的生意咋做?俺不是窝囊吗!钱俺不跟你要了还不兴俺说说吗?”沈立宝讥讽道:“十个包子加上两碗米粥能值几个**钱?你稍微等一会我借钱给你中不?阎王不欠小鬼的帐。开缝纫铺的王朝立!你认得不?”包子铺老板一愣斜睨道:“王老板!认得呀!他是你啥人?”沈立宝得意道:“他是俺老舅爷爷!”包子铺老板脸色登时缓和下来陪笑道:“你咋不早说呀?早知道你是他的亲戚别说吃十个包子就是吃一锅包子俺也不能跟你要钱。”沈立宝讥讽道:“你这张脸变得倒快。”

说话间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升起赶集的人群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沈立宝望见王朝立的缝纫铺也已开门便对包子铺老板道:“伙计!你先等着我这就去拿钱给你。”包子铺老板正上买卖忙得不可开交随口应道:“管!你先去吧!”沈立宝摇摇晃晃来到缝纫铺前冲着王朝立叫道:“老舅爷爷!可有一大崩子不见您了。”王朝立刚把铺门打开正往案板上摊布裁剪布料进宝娘、王淑娟母女还没有来。王朝立抬头一见是沈立宝暗吃一惊寻思:“好长时间不见这个***东西!这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沈立宝见他不语陪笑道:“老舅爷爷!我是沈力宝呀!您不认得了?”王朝立冷冷道:“你就是扒了皮烧成灰我也认得你!你不就是沈立宝吗?”沈立宝连忙点头道:“就是!就是!还是老舅爷爷记性好您还知道我姓沈。”一边仰脸瞧王朝立的脸色。王朝立斜睨道:“你他姥里个**里这是说得是啥话呀?你不姓沈难道还能跟我姓王?”沈立宝打蛇随棍上连忙奉承道:“跟您姓王是我的福分只要您愿意今后我姓王好了。”王朝立微皱眉头“哼”了一声冷笑道:“沈立宝!可有多半年没见你了。”沈立宝讨好道:“你老人家又说错了我差不多有两年没在家了。”王朝立揶揄道:“有这么长时间了?这两年你干啥去了?大财了吧!”沈立宝缩缩脖子讪讪道:“也没干啥瞎穷混呗。”王朝立问道:“你不盘着尾巴蹲灶火窝里看家咋也有空来赶集呀?你跑到我这儿来是不是想扯身新衣裳?”沈立宝点头哈腰喃喃道:“不瞒老舅爷爷说清起来急慌着赶集忘了带钱吃人家的包子还没给钱呢。老舅爷爷!我想从您这里借几毛钱先给人家包子钱改天再还给你中不?”王朝立冷笑了一声:“你找我借钱准备啥时候还呀?”沈立宝许愿道:“傍黑就给您老人家送来。”王朝立鄙夷道:“你这个王八操的知不道又淌啥坏水呢!你不带钱干么吃人家的包子?沈立宝!我问问你:我那顶白貂皮帽子呢?”沈立宝唬了一跳眼睛不敢看他寻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咋又翻腾出来了?这该死的赵拴住嘴上就是没把门的。沈立宝矢口否认支吾道:“啥貂皮帽子?我知不道呀!”

王朝立眼神中充满着厌恶憎恨至极稍稍提高声音道:“你知不道?赵拴住孝敬他老岳父的白貂皮帽子是从哪儿来的?”沈立宝柿子脸上的汗淌下来了争辩道:“这两年我没在家上哪儿知道去?还能从哪儿弄来肯定是买的!”王朝立气极而笑骂道:“你是个啥熊操的东西!连顶帽子都偷。还想拜师学艺我就是有个天胆也不敢收你这个徒弟!快滚出去。找我借钱没有。”沈立宝被揭穿老底一脸尴尬不知所措又见包子铺老板两眼直往这儿瞥心里突突直跳。

须臾沈立宝讪讪地解释道:“老舅爷爷!我真没偷你的貂皮帽子!你这是听谁说的?我找他去。这人倒是咋了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王朝立只顾干活不再理他。沈立宝见借钱无望母猪眼中闪出一丝嫉恨暗道:“这个老小舅子!偷你顶帽子又咋啦?你还吃了我的狗肉喝了我赊的酒呢!老子跟你学手艺是看得起你你还知不道好歹!给你根树枝你当梁头给你脸你不要脸!连几毛钱都不愿意借给我我沈立宝操不死你。”一肚子窝囊气没处出见一旁有把剪刀锋利无比顺手摸了过来趁王朝立不注意在墙上悬挂的布料上狠狠地绞了起来。不一会布料被他绞得七零八落净是大大小小的窟窿无一块完好。王朝立只顾裁剪衣料浑然不知。沈立宝边绞布料边在肚里咬牙切齿地骂道:“王朝立!我叫你馊抠。王朝立!我叫你馊抠不舍得五毛钱我叫你毁五十块……”

突然从门外走进两个人来诧异道:“噫!你跑到里头干啥去了?”沈立宝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原来进宝娘和闺女王淑娟一同进来了。沈立宝见事要败露也不搭腔扔下剪子从进宝娘身边蹿出把走在后面的王淑娟撞了个踉跄。王淑娟猝不及防赶紧扶住门框方才稳住身形。她望着沈立宝嗔怪道:“这人咋啦?跟贼一样。”沈立宝那敢应声?头也不敢抬如丧家之犬钻入人群逃之夭夭。王淑娟见他充耳不闻气得柳眉倒立胸脯起伏冲他背影叫道:“你这人是咋治的没长眼呀!急慌着回家抢孝帽子去呀!碰死我了。”话音刚落进宝娘大呼小叫道:“我的娘也!这布料是咋弄的净是窟窿?”王朝立正聚精会神埋头裁剪衣料听到惊叫扭回头一看头“嗡”得一下大了:只见刚才还完好无损的衣料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无一块幸免。王朝立登时气得目瞪口呆手脚冰凉半晌说不出话来。进宝娘、王淑娟抢天呼地象塌了天似的心疼得抹泪痛哭;王朝立醒过神来也是捶胸顿足骂不绝口引来赶早集的一大群人围着观看。

胡占礼也来赶集见王朝立一家哭闹成一团赶紧从人群中钻进来问道:“朝立哥!大清起来一家子哭啥呀?出啥事了?”王朝立尚未答言进宝娘哭泣道:“大兄弟!你看看这好好的布都绞成啥样了净是些大窟窿。”胡占礼也是吃惊一连声地问道:“是谁这么缺德?是谁干的?”王朝立气得嘴唇抽搐怒骂道:“还能是谁?是沈立宝那个***东西!”人群中一人失声道:“是沈立宝那个龟孙呀?他不是失踪两年了吗?是啥时候回来的?”王朝立一看是袁堤口的邓敬奎!胡占礼也诧异道:“是呀!沈立宝叫他儿子庆丰揍了一顿带着老娘芹儿跑了都快两年了没听说他回来呀!”邓敬奎道:“俺侄女秋云婆家跟沈立宝家是邻居昨天晌午我还到侄女家走亲戚从沈立宝家门口经过时还听沈学骂骂叽叽说沈立宝把他娘拐走卖了。他是啥时候回来的?”人群中有人应道:“这事我倒知道!他是昨天回来了。我昨天赶周堂集碰见他牵着两头骡子在牲口市上转悠呢。”大家扭头一看原来是田文国!

田文国是个江湖中人不事农活常年背着口袋串街溜巷以阉猪阉羊、点黑痣、锔锅盆;兼卖老鼠药、虱子药、跳蚤药是个生意经。他是遇会必赶逢集必到所以消息特别灵通。邓敬奎问道:“这么说他是昨天回来的?”田文国道:“我也说不准!昨天我在周堂牲口市上见他卖了两头骡子是托鹿湾的牛经纪钱宗红卖的。”邓敬奎猜测道:“这两头骡子肯定是他偷来的。”田文国笑道:“他偷没偷咱可没看见这***手脚不干净谁也说不准。”

胡占礼看到田文国便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当年在吴坝郑家坟地挨了田文国一拳又带累表哥郑智强死于非命姑表情深他对田文国一直怀恨在心耿耿于怀。胡占礼接过话茬鄙夷道:“你说不准在这里放啥的闲屁?”田文国见他破口大骂顿时气冲牛斗回骂道:“小舅子揍的你说话咋这样难听?找啥的茬子?”胡占礼上回遭他暗算吃了大亏这回学精明了先下手为强。田文国话音刚落胡占礼便抢上一步冲他当头就是一拳。田文国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见多识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胡占礼说话带刺就知此人不会善罢干休早有准备。田文国身体瘦小灵便见胡占礼挥拳打来不敢硬碰慌忙往人群中一钻躲过一击。胡占礼身体笨夯出拳如山收手不住拳头正巧打在一人脸上。那人只顾呆脸观看热闹没料到飞来横禍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眶乌青鼻血长流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旁抢出两个人来大嚷道:“咋了?是咋了?咋说打就打呀?”正是苏庄的张海新、张海贵!胡占礼见打错了人正不知如何是好被张海新劈头揪住衣领按倒在地上。胡占礼误伤别人深感内疚见有人拿他心道:“误打了旁人叫人家揍一顿解解气吧!”索性抱头蹲在地上不动任由他打。

田文国一见大喜从人群中蹿出不由分说冲胡占礼后腚狠狠踢了两脚。被打的那人捂着脸站起身来竟然是周世昕!原来周世昕闲暇无事来到渠阁集上散心正巧碰上苏庄的张海新和张海贵!周世昕家住裴庄和苏庄近在咫尺与张海新和张海贵熟识。因周世昕在阎陈庄给邵盼头当差身不由已虽说离得不远三人却已半年没能谋面今日集上相会喜出望外相邀到酒馆喝酒小叙。路过王朝立缝纫铺时见围了许多人周世昕好奇心起叫道:“出啥事了?看看热闹再走。”便挤入人群。没想到刚从人群中钻出还没站稳脚步便被胡占礼一拳击中面门。胡占礼拳大如锤又准又狠。周世昕平白挨打痛彻入骨又气又怒。他见张海新按住胡占礼便上前挥拳就打泄愤怒。这一回胡占礼比在吴坝郑家坟地时更惨被几个人一起动手打得一塌糊涂又没占到便宜。因是他先出手误伤别人这次连“理”也没占上只有抱头挨打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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