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姓杨,而不是姓武?你是脚夫,而不是卖烧饼的?”听完杨麟的叙述,苏寒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当官的兄弟?”
“我自己的姓名难道也记不住?”杨麟不解,反问道:“我不卖烧饼,也没有当官的兄弟,道长何来此问?”
“没什么,随便一问。”苏寒道:“你想我怎么帮你?就只是去你家看看你的孩子?”
“我在此处做了八年孤魂野鬼,我的孩儿今年应该已经十六岁了。”杨麟魁梧的身躯跪了下去,以首磕地,“我只想知道,他如今是何模样。”
“知道了又如何?”苏寒道:“你如今鬼魂之身,尸骨怕是都难寻齐,又如何能离开此地?”
“他是我最后的牵挂,我只盼他能平安的活下去,唯此足矣,求道长,满足我的心愿,替我,去看看他。”
“好,我就替你去淮阳走一遭。”苏寒没再多说,应承了下来,起身将身边的剩余祭祀物品放到土坑里,“这些东西,你就收着吧,我留之无用。”
“多谢道长!如果您见着他,让他来带我回家。”
“你的事,要告诉他吗?”苏寒问道。
“不必,您就说我是病死异乡。”
此时天将明,远远地能够听到远处人家的鸡鸣声。
身后燃起火光,苏寒二人一路无言,回到客栈,收拾行李。
赵楼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但当着苏寒的面,又不敢说,支支吾吾了半晌。
“有事就说。”苏寒看出了他的窘迫。
“昨日和梁姑娘约好再见……”赵楼低着头说道。
“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苏寒走到赵楼跟前,询问道。
赵楼低着头,没有说话。像极了做错事,被班主任训话的小学生。
“那里是交易的地方,既然付出了真金白银,哪还有再付感情的道理。”苏寒看穿了赵楼的心思,耐心劝解道:“那儿的姑娘,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三教九流,狗模人样,她为什么独独喜欢上你?”
“你的意思是,她并不是真倾心我?”赵楼听懂了苏寒的意思,问道:“那她图我什么?”
“图你钱占九成,还有半成……”苏寒捏了捏赵楼的下巴,“图你的脸,和你的腰子。”
“图我的腰子?我的腰子,她要如何图?”
“肾乃藏精之所,你说图你什么。”苏寒没有再说下去,“你若是放心不下,就留下来吧,我自己去淮阳。”
赵楼默然。
苏寒见状,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赵楼的肩膀,抬脚离开。
“对了。”走到门口的苏寒,停了下来,“身上银子够用么?”
“不多了。”赵楼道。
“省着点用。”苏寒掏出一张十两银票,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不再多言,离开了去。
从客栈租了匹快马,苏寒迎着朝阳,朝着淮阳行去。
三日后傍晚,他抵达淮阳,按照杨麟给出的地址,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小院。
只见篱笆围起来的农家小院,早已破败萧条,久无人居的样子,院内杂草丛生,无处下脚,水缸里长满了水草,和些许已经腐烂的昆虫尸体,屋顶的茅草烂出了一个大坑,露出了被雨水侵蚀的快要断掉的屋脊。
苏寒竖起剑指,三道剑符环绕周身,随后抬脚走进院中,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一炷香后,院内杂草被他清理干净,行至屋内,只见所有家具都在,只不过大都已经烂掉,这间屋子,怕是在杨麟死后不久就开始荒废了。
没有探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正在发愁的时候,一名挑着柴火的妇人路过此地,看着站在院中发呆的苏寒,朗声问道:“恁是哪个?恁找谁?”
苏寒走出院子,向着妇人行了个礼,问道:“敢问这位大姐,这处人家,搬去何处了?”
“小伙子,恁是外地来吧。”妇人看着眉清目秀彬彬有礼的苏寒,不由得生出好感。
“我是杨麟的远房亲戚,近日来淮阳办事,本想来看看他,没想到他们搬家了。”苏寒随口扯了个谎。
“他们可不是搬家内。”
“不是搬家?”苏寒疑惑道:“那是?”
“这家人,可真是惨喏。”妇人看着那破败的茅屋,叹了口气,眼神透着一股哀戚,缓缓说道:“九年前,杨麟外出去做工,从此便没再回来,同年,杨麟的儿子杨麓意外掉进了水缸里,淹死了。”
“喏,就是那口水缸。”妇人指了指院中那长满水草的水缸。
“杨麓那时候应该也有七八岁了吧,这缸也没多大,怎么会爬不出来?”苏寒疑惑道。
“这孩子啊……”妇人一拍大腿,“腿抽筋了。”
“孩子他娘呢,如今去了何处?”
“这谁知道啊,丈夫失踪,儿子溺死,阎秀伤心欲绝,没多久就消失了,不知道上哪去了,惨呐,真惨。”妇人摇了摇头。
看着妇人离开的背影,苏寒心中泛起浓浓的猜疑。
行至码头,见码头上空空如也,于是转头向城中客栈走去。
客栈里,苏寒埋头桌案前,脑海里回顾着整件事情,不时的在面前的纸上写下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