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已经跟着林守出来了两天,他最大的感受是,这账房先生是真不着急。一路上,吃喝住行从不亏待自己,能坐车坐车,不能坐车骑马,只有实在没办法了才自己动腿。
要说吧,这样的人应该称得上是很懒了,可是他怎么看林守也不觉得懒。
奇怪,为什么呢?
顾怜在心中思考,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家伙看似悠闲,甚至有点贪图享受,但其实很自律。
在共济堂的时候,他每日都会练刀,从不懈怠,从不偷懒;每日都会阅读灵药书籍;每日都会向自己打听各种奇闻,对任何事都充满热忱。
最关键的是,这些事情都是在账房工作之余所做,仔细一想,换成其他人来干肯定是忙得不可开交,他却偏偏能见缝插针,让一切井井有条。
正出神的时候,林守和路边老妪的交谈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说了没见过便没见过,你这后生,一个劲儿地问什么?”
林守听了不客气的言语也恼,他只是很奇怪,在十里乡待了一整天,不论怎么打听,每个人都说没见过生面孔,可算出来,在这里逮捕范阳虎的概率高达九成。
“那就不打扰了,对不住。”
他礼貌地道别之后,便招呼顾怜道,“走,下一个。”
两人在乡里四处打探,到处找人,遭遇的大多是冷眼,透露出的信息也都是:除了他俩,再没有任何生人来过。
最开始顾怜也帮着问问,但他这个高门大院出来的弟子,没见过多少山野村夫的粗鄙言语和冷淡态度,不一会心态就崩了,于是不知不觉就只在后面跟着。
林守倒是不为难他,每每带头询问,面对冷眼也不在意。
“哎,累了,回去歇歇吧。”
又被几个人不耐烦地打发走之后,他伸了个懒腰说道。
十里乡这种没什么人来的地方自然不会有客栈,两人是花钱找了家相对干净的农户住下。
不管在哪个世界,钱都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顾怜对他这种动不动就累了的情况早已习惯,只感觉一个修行者不应当这么容易累才对。
然而他不知道,林守并非是虚,主要在寻人的过程里,他随时都在心中演算,劳的是心,而不是力。
林守自己也是在积累经验,之前他利用算盘都是找死物,这次寻个活人,才发现事情有很大的变数,别说方向,连范围都只能框定在这么大的区域。
到这地方来了之后,还只能四下打听,照理说此等地界,若是来了生人应当很显眼,就像他和顾怜二人一样。
更何况,那范阳虎还不是一般的生人。
他将怀里的缉凶令拿出来摊开,上面有一幅人像。
只见一络腮胡子五大三粗的面容,脸上左右各有两道疤,一道贯通左侧眼睑,一道从下巴连到耳根。
这样的人若是出现过,恐怕都能令乡民夜半噩梦,岂能不记得。
“李爷!”
他嚷道,“饿了,整点儿吃得来呗。”
这李爷叫李万有,正是两人居住这农家院子的主人,膝下无儿无女,和老伴相依为命。
听了他的喊声,老头满脸笑容地端上一盆肉包:“现蒸的,您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