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面露轻笑,说道,“的确,其实原本我的路也是走仕途,要不是遇到了你母亲,估计我会有完全不同的生活。记不记得在你八岁那年,去爷爷家的次数突然多了?”
“没错。”姜俊昊皱着眉头回忆道,“那时候很不开心,每次去爷爷那都会见到很多人,考试的时候,同辈人中没几个喜欢见到我。”
姜宇解释道,“我们兄弟几个中只有我符合继承人的条件,但和你母亲结婚之后,事情便发生了改变。你爷爷是想要再挑选一个继承人,很巧的是,你很优秀,在你的同辈人中,只有你是可造之材。”
姜俊昊疑惑道,“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姜宇回答道,“他说大智近妖多折寿,我们中国人为人求儒,处事黄老,手腕缘法,才能金刚不破。喜欢猎奇行险的继承人在中国是祸不是福,去国外还有一线生机,不至于沦为平庸。”
姜俊昊瞪大了眼睛,问道,“所以您才会带我去rì本?”
姜宇点了点头,回答道,“当时我是想带着你去磨磨xìng子,我自己无法承担的责任就想要交到你身上,结果几经辗转事情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有些东西真是不能强求,人生短短几十年,让自己背负的太多会很累。我拒绝承担家族,只是用些钱换回来一屋子的书,既可以缅怀先人,又可以继续提升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得知了不少过去的隐秘,姜俊昊并没有太大感触,他撇撇嘴,和父亲说这是您和母亲的事,我绝不干预。姜宇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我也没期望你能帮忙,只是希望在我和你母亲冷战的这个阶段,你千万不要惹她生气。姜俊昊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是有求于人,就算是被挑衅也要隐忍再隐忍,不管怎样,她的态度对秀妍很重要。
话题到此轻松了很多,姜宇要求姜俊昊带郑秀妍到家里给他见见,在中国的时候他因为好奇在网络上搜索过这个女孩,可以说第一印象应该是毁誉参半。姜俊昊咧咧嘴,说您要我帮忙也不至于用这个做筹码,网上那些话应不应该信您比我清楚,回去之后我帮您说说好话,等她后天到了,您也要帮帮我。
父子俩各伸出一只拳头,磕碰一下,同盟就此达成。
一月三rì凌晨,姜俊昊和姜宇的航班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金悠丽早就租好了车在机场外等待,父子俩回到家中便因为连续的舟车劳顿各自休息。有关中国的问题被三人刻意忽视,母子两人似乎又开始了微妙的神经战,虽然姜俊昊已经和姜宇制定同盟,但出于某种惯xìng,他还是被金悠丽发配到了客房。在这间足够做为旅馆的大房子里,还是没有属于姜俊昊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乔治的来访为姜俊昊解了围,距离母子和解虽然只差一步,但长年来的冷战还是让他们颇为尴尬。早餐时间最为难熬,纵然有姜宇提起郑秀妍缓和气氛,但金悠丽的评价xìng字眼依旧让姜俊昊如坐针毡。
按照乔治的说法新一年就要有新气象,他姜俊昊从今以后再不是辨识度绝对末流的小人物,两人一起出门,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乔治侃侃而谈。
“你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面对突然到来的名气有很多人都不能自制,太多的社交派对会消灭好莱坞任何一个有潜力的新人。布莱克.莱弗利知道吧?她可是从好莱坞根根苗正红的演艺世家出生,人人都说她天生就应该当明星,不单单是因为绯闻女孩,也因为那绝对的情商和聪明的头脑,最关键的,她是好莱坞难得洁身自好的女明星。”
姜俊昊插口问道,“你不是很喜欢泰勒.斯威夫特么?”
乔治愣了下,紧接着尴尬的回答道,“我现在更喜欢布莱克.莱弗利。”
“为什么?”姜俊昊追问。
乔治明显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仓促道,“哪有为什么?比人气和在美国的辨识度,布莱克.莱弗利明显更胜一筹,我就是那种随大流的普通人,很博爱,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了这解释,姜俊昊不可置否,笑而不语。
两个男人的聊天就好像魂游天外,他们坐在车里,口中就有整个世界,从打火机到原子弹,即便不善于交谈的人也会为了应付无聊而说上几句。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乔治就明显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行驶一段时间之后,他开始建议姜俊昊买辆车来用。
“这里是美国,没有车你根本不能进行rì常交际,美国士兵之所以打仗,就是为了回来看球赛,让汽车的油箱里装满油。如果你真的打算在美国发展,先投资一辆汽车是不错的选择。”
这建议总是让姜俊昊联想到某个调查,是关于美国年轻人‘第一次’的。车震这个名词从震动汽车到震动他的心只需要几秒钟时间,想着即将要来到美国的女人,姜俊昊赶紧收敛心神,推辞道,“我现在也没什么收入,需要省钱。”
“省钱?你的财务状况可比那些红了就买几辆法拉利的说唱歌手好很多,钱就是为了提升生活品质的道具,省来做什么?”
听到问题,姜俊昊自然联想到在机场和郑秀妍的那通电话,笑着回答道。
“我要省来买笼子。”
乔治不知道姜俊昊需要的笼子到底是多大规格,以他的版权收入居然都要存钱来买。不过对于此时的姜俊昊来说,钱的问题,真就是小问题。
高速公路上,乔治放缓了车速,注意到姜俊昊疑惑的眼神,他抬起下巴,示意不远处那高高耸立的广告牌。做为进入市中心的必经之地,这广告牌十分醒目,租下这里用于宣传,定然十分昂贵。
“Dio
带来了新条件,每年七百万美元,你需要履行的义务只有世界五大时尚秀场为Dio
走秀,还有在欧美地区的肖像版权,特别是烟熏妆,除非穿戴Dio
,不然不可以示人。再就是每年必须有最少两个月的时间为Dio
工作,拍摄画报,或者出席时尚派对,慈善晚会。”
姜俊昊对广告牌上用于宣传的照片有很深刻的印象,哈林区是纽约著名的贫民区,居住在此地的大部分都是黑人。做为命案高发区,在此地拍摄的时候摄制组还聘请了不少保全人员,浩浩荡荡的白人摄制组进入哈林区拍摄,真不知道担当摄影师当时是如何说服负责人的。
在当时巨大的环境压力下,姜俊昊的表现堪称顶级,照片虽然经过了一些后续制作,但哈林区独特的破败风格和他身着的昂贵艺术品产生了鲜明的反比,烟熏妆技术使用在明星们身上很好看,但在大众中,却一直是颓废的代名词。
外貌俊朗的混血男人身着昂贵的奢侈品走在纽约最危险的街头,颓废凸显了体弱,却让联想更加刺激,这照片的拍摄主题并非讽刺,而是Dio
这款系列服装的设计理念中,纤细男人所独具的危险感。
Dio
在告诉它的消费者,并非只有身高体壮的猛男才能带来刺激的生活。
“七百万。”姜俊昊低声呢喃,似乎是极为动心。
乔治趁热打铁,接口道,“那可是美元,虽然我知道你一定能够拿到更好的价格,但这是我们正式入行的第一年,用七百万美元签下一个韩国艺人,你知道这对欧美时尚界会是多么巨大的冲击么?只要你点头,明天我们就是各大时尚杂志的封面人物。”
姜俊昊依旧在沉吟,那广告牌早就被甩在了身后,乔治有些焦躁,情绪更是十分激动,当他得到这个提议的时候,通知那人惊讶且断定此事定然可以成功的口吻并没让他觉得不爽,这本是天大的机会,在很多人眼中,自然也是天大的幸运。
一直到下了高速公路,姜俊昊还是没给他答复,看对方的脸sè似乎并不是在天人交战,遇到红灯,他停下车,右手食指不停的敲击着方向盘,额头上甚至还出了汗。他yù言又止,明白姜俊昊对这件事应该有自己的考虑,但一定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Case你能拿多少提成?”
听到提问,乔治疑惑的眨了眨眼,回答道,“税后大概有三十五到四十万美金。”
“我们做其他的,我保证你可以拿到这些提成。”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拒绝他们极有可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是贪得无厌,就算是后悔,他们也绝对不会跟我们合作了!”
姜俊昊微微摇头道,“我不会后悔,合作的事也不担心。我只是不想以后我在美国发展的时候大家看到我就说‘嗨,这是拿了Dio
七百万的亚洲模特’。有了这样的名声,不管是当歌手还是当演员,你觉得我还能有机会么?”
“美国是个很功利的国家,只要我们有了名声,我就能帮你争取!”
“我知道……”
姜俊昊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鸣笛声,乔治深深叹了口气,重新发动车子。两人似乎就要一直沉默下去,经过一个转角,姜俊昊再次开了口。
“CAA是全美最大的经纪公司,美国每年上映的电影中有百分之六十都需要CAA的团队,你们手里有大量的影视资源,只要我接下这七百万的合约,你就能给我在电影中弄个角sè。我明白你的用心,但是有这张标准亚洲人的面孔,你想让我演什么?”
“我来美国根本就没想着要在影视界发展,我唯一有的就是音乐,能走的路也只有音乐一条,想要成功就必须心无旁骛,如果有宣传必要,我不介意出席时装秀,但如果要签下合约,我接下来的一年至少有六个月要在巴黎、米兰、东京、纽约、伦敦等地方飞个不停,要不然Dio
凭什么一年给我七百万?”
乔治在路边停下车,摇开车窗点燃一根烟。他原本没有这个习惯,但成为经纪人之后,烟草成为了他必须随身携带的必备品。姜俊昊的话没错,拿了七百万就要做七百万的工作,虽说艺术无价,Dio
等世界知名的奢侈品也经常以艺术品自居,但掌管这么大笔金额合约的,一定不是加里亚诺这样的艺术家。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乔治问道。
“发行一张专辑。”
“原创?”
“是原创,不过没你想象的那么麻烦。”姜俊昊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jīng巧的U盘,“这是我最近完成的一首作品,没有填词,只是用平板电脑简单的做了旋律,麻烦你明天找人帮我把曲子录出来听听看,然后再想我的决定有没有错。”
乔治接过U盘,苦笑道,“希望你是下一个‘’,要不然这条路会很辛苦。”
“用它去给我争取机会吧,对于音乐我有自信。”
乔治又看了姜俊昊一眼,对这个很多人口中的金童表示无奈。他没有选择,只是拒绝了诱惑,虽然可能让人觉得他浪费了天大的机会,但这何尝又不会是一条通往更高峰的捷径?简单的自我催眠,乔治干劲十足。
“事情就交给我,不过你为什么自己不弄?找一间录音室的话还没问题。”
“录音室的话我想我们还是长期租一个,等后天你拿着文件过来,为我自己投资,我从来都不吝啬。S.M方面会根据我的投资金额判断他们的投资额度,不用担心,这张专辑的主导权一直都在我们手里……还有这个U盘,我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成品,明天的话我还有事,估计要用上一天时间。”
乔治拿起U盘问道,“什么事,难道还能比这个重要?”
姜俊昊神秘一笑,回答说,“那是和音乐一样,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事……还有一点别忘了,物以稀为贵,我的拒绝只限于不签约。如果他们有单个Case找我帮忙,按照上次的价格上调个五倍,也就差不多了。”
临下车前,姜俊昊最后提醒乔治道。后者在驾驶位上微微一愣,看着前者离开的背影,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