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患有糖尿病,这是二十多年前我二舅心梗去世后,姥姥接受不了打击,病了好多年,后来听信偏方喝红糖水煮槐麻,结果喝成了糖尿病。先前我不晓得这个病有什么危害,听继父讲,得了糖尿病很要命,也是一种消耗病,人的体力会逐渐透支,吃饭必须按时按点,少吃一顿都会晕过去,我姥姥有三次吃饭不及时就晕过去了,我继父发现一次所以牢记糖尿病有多凶险,打120去医院急救才化险为夷。姥姥这次带了药过来,确实是要留宿的打算,我和继父都不太想让她留宿,我们在家这几天几乎没有按正点吃过饭,给我妈做点粥,其他人早晚各凑合一顿,一天里凑不够三顿饭。但是姥姥打完胰岛素半个小时必须要吃饭,我们其实觉得有点麻烦,照顾我妈还要照顾一个老人,况且姥姥心脏还不好,生怕我妈不行的时候她也发病,两头顾不过来。
我姥在这就必须做饭,不能再拿剩菜糊弄。还好我二姨带了一些菜过来,我二姨做水果生意的,舅舅做蔬菜生意的,也都是有钱人,吃他们的东西我从来不客套。我二姨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晚上把酸菜炖了,正好我妈想尝尝酸菜汤。继父和我姥去找酸菜,地上堆的蔬菜水果翻了一遍,冰箱冷藏冷冻都翻了一遍,都没找着。
我妈腿不能动,指挥意识不弱,听说找不到酸菜,就开骂了。“废物,连个酸菜都找不着,地上和冰箱里都翻到位了吗,眼睛都是摆设,东西不放在表面从来也看不见。”
我觉得我要是加入找酸菜的行列,也一定会纳入被骂阵营,但我也觉得他们可能是眼神不好使,没看见在哪,忍不住也去翻找。冰箱又翻了一遍,冷冻层最下面冻了一年的肉都翻出来了,也没看见酸菜。我妈很恼火,“白吃饱,一点用处也没有,我要是能动我两分钟就能翻着,你等着我要是找着酸菜了我就把你俩撕扒了。”
我都气笑了,“姥,你听没听见我妈说什么,还要撕了我和我爸,真能耐,我怀疑这玩意儿我二姨根本没拿过来,屋里就这么大地方,三个人找都没找着,那肯定是没有啊,不可能所有人都瞎了吧。”
我姥是个老好人,遇到事情就和稀泥,拿菜的是她二闺女,骂人的是大闺女,被骂的是俩冤大头,她净挑得罪得起的,让我们包容我妈说话不好听。
我说不然给我二姨打个电话,净整些麻烦事儿,拿东西还能搞丢了。我妈喝住我,“你个小死片子还能找你二姨的麻烦。”
过了十几分钟吧,我妈自己忍不住了,给我二姨打电话问酸菜放在哪了,我二姨俩片嘴唇一呼扇,就说放在地上了,和水果一起,让我们好好找找。
这下我妈更起劲了,就说是我们不认真,太废物。我继父也有点急了,说了好几遍,都找过了,没有没有,就是不信。
五分钟不到,我二姨又打来电话,说监控都翻了一遍,酸菜肯定放在车后备箱了,肯定在屋里呢。
大白天闹鬼,酸菜消失了。
我姥那边用炒锅炖了豆角了,我说那就找着了再吃酸菜吧,也不是非今天吃不可。
半个小时之后,我二姨又打过来,说,“哎呀,酸菜在车上呢,被一件衣服压住了,没看见没拿下车,不用找了,不在你们家。”
我真是时常佩服这姐俩,从来遇事都是别人的问题,是一句也不提自己的毛病啊。
我冷笑一声,“真是好眼力,做事一点都不认真,东西拿没拿全都不知道,净给别人添麻烦。”
继父在一旁使眼色,“你妈又该生气了,乱说话。”
“这位刚才还要撕了咱俩呢,让她起来找,还说什么她找就能找得到,凭空找出来试试。”
我妈吃瘪就骂我嘴巴太毒,一点亏也不肯吃。
晚上,我姥姥跟我睡一屋,我刚把被褥铺好,一转身出个房门,我姐就贼一样的速度进了我那屋,屁股坐上炕,把我给我姥铺好的被子盖在自己腿上,一副赖定不走的架势。
这两天晚上,我姐确实跟我睡在一个屋,她平时跟我继父不对付,日常挑衅。吐口水,用手抓脸,撞墙,从我继父进门起,她这毛病就没停过,所以我一回家,不管几天她都跟我睡一屋。但我姥本来身体上的问题就很多,睡觉睡不好又神经衰弱,因为姥爷打呼噜,两人已经多年不同屋,我姥自己去小屋睡。所以今晚我是在让我姥自己睡还是我跟她一屋睡之间犹豫的,但肯定不能让睡觉打呼打出猪叫声的我姐一起睡。
我姐是属于爱凑热闹型的,我让她起来去厕所,她知道我的意图,屁股往炕里一挪,脸一别,嘴里唱着变调的歌,(这就是她的反抗模式,分阶段的,哼歌变调是第一阶段,平时哼歌不走调,一旦唧唧歪歪的时候就哼变调的歌,听着非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