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座,靠过道,说实话很久没遭这个罪了,还好这边是两人座,不用一直给人让座。旁边是个白发阿姨,应该是跟儿子儿媳妇一块儿的,一直有人给她递零食,她很不耐烦说不吃不吃。对面是两个互相认识的男生,应该是亲戚关系,也是到沈城倒车,一个男生打电话问完要隔离,另一个说他那边不用隔离,他俩就临时决定都去不用隔离的那边。两个人有点纹身大哥的感觉,看着凶待人还挺和善,我的行李拿不上去,把两个袋子塞到座椅下面,总有一个角支棱出来,那个高个儿的还帮我递到行李栏杆上。
坐车时间真的不短,中间我妈问我到哪里了,我又问了她怎么样,她说现在什么问题都没有,自己讲话和精神状态都没有任何问题,我妈爱逞强,她越说自己没事我越觉得她有事儿,我一路上都在祈求一路畅行,千万不要滞留在中途,我只想回家看到我妈。
11点多,司机就催问我到哪里了,我说还是晚点,预计1一点多能到沈城,会面要往后推一点时间了。到我下车前,司机是越来越着急,幸好火车赶在他的耐性消磨殆尽前到了沈城。
在沈城做了一次核酸,我问让不让走,他问说如果只是在沈城倒车,不过久停留,沈城是不会拦的。我在地下通道里转了半个小时,总算是转了出去。司机非常着急,打来电话催我,说车只能在高速口等,火车站到高速口这段距离让我打车。
我还想着能去医科大和肿瘤医院再问问情况,时间也容不得了,只好打出租去高速口。
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人,我问他沈城的医疗政策和出行政策,他说现在医科大确实进不去,本地人都约不上,外地人更难。我说我妈的病情不来沈城看不了,胰腺癌晚期,已经扩散了。出租车司机说他丈母娘也是胰腺癌,那个病在哪也治不好的,花多少钱,吃多少药也治不了,还不能手术,而且后期会非常疼,正常人都受不了,一定要去开强效止痛药。我说我想带我妈来沈城看看,他说胰腺癌其实支撑不了多久,病人能动弹的时候带她吃点玩点,去医院也是遭罪,能开心地度过最后一程是最重要的。
高速口见到了返程车司机,他把我拉到一个口等另一个人拼车的人,车上给别人捎了一只狗,有点应激,不停叫唤,司机有点暴躁,到了停车点就下去骂狗,还跟狗主人说要杀了吃肉,狗主人一开始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体谅一下小狗,到后面就不耐烦了,说我也不是没给你钱,就送一趟磨磨唧唧的。我听着这司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别人气势盛他就不张扬了。
拼车的小姑娘不太说话,坐在后座。司机说别人都不跟外地回来的拼车,知道我是bj回来的,都吓跑了,小姑娘是放假回家的,温州还是杭州回来的,只有我俩是外地。这个司机说话我不太信,他嘴里没什么实话,而且本质上他们都是生意人,嘴上说的好听,到收钱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这一趟收了400块钱,简直天价。虽然这样,我路上也不敢说什么,他的车快到飞起,我系着安全带还要握着上边的扶手,心惊胆战地,傍晚6点左右,到了高速口登记信息。
那天比较幸运,bj摘星了。高速口说bjhd区的没事儿做完核酸就可以回家等结果(有时候是要在高速口等到核酸结果出来才让回去的),这次也弄明白证明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市区回来查的比较严,有证明有核酸也可能劝返。这次比年初回来的时候轻松多了,年初的时候高速口就是不让下,当时那个返程车司机拉着别的乘客走了,把我扔在那等结果。
我还想继续坐车回家呢,回身一看,这个司机也不见了,微信上问他,他说路程只到这里了,那边会经过很多出租车,随便打一辆回家就行。我看着空空的街道,哪有出租车的影子?
我给“中意哥”打电话让他来高速口接我,6点半左右,他开着车过来了,当时我坐在马路牙子上,像很久没洗澡的破玩偶,他说,“你这也太憔悴了,走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