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时,白玉笙特意在白公馆设了个小型庆功宴,招待了申家三口、村长和两个一起出主意的老人,和一些松下坡有功的将领。
白玉笙回到白公馆时,厨房飘香,正准备着庆功宴的筵席。大宅自从末世就没有正经煮过一顿饭。在白玉笙严令禁止下,大宅所有人将能够腌的食物都腌起来,每顿极其简便,每人午餐晚餐配给两片肉,一小份腌菜,外加一碗米饭,或是两个馒头,早餐也只是腌菜稀粥。当时白玉笙就说:「我们虽说是上城最高领导的家,可是坐吃山崩的理论你们都晓得。我们上城一天种不上地,养不成牲畜,我白公馆就一天吃腌菜稀粥当早餐。」新任家主一上任就发出简餐宣言,整个上城就传遍了。「连白少都只吃腌菜」这句话成了穷苦幸存者的安慰。
这时候白公馆也没有特别大排筵席,厨房只是将午饭加晚餐,每人四片肉的份量加起来煮,用了些两个月以来不用的调味,蘑菇炖鸡、粉丝炖肉,看起来就很丰盛。只是仍然是汤汁多肉少。
白玉笙一向不注重口腹之欲,他这时候坐在起居室偏旁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发呆。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
在这偌大的房子,白玉笙心里空荡荡。
麦时峰问要不要设庆功宴时,白玉笙就想到,要让这大群人在母亲的忌日来这里陪陪她。
「年轻人,那边人挤,我能坐这里吗?」一个老头讷讷地指着旁边一个沙发说。
白玉笙点头。
「今天这里人真多。年轻人你不喜热闹啊?」老头搭讪。
「不太喜欢。」白玉笙淡淡回答。
「老人就喜欢热闹。话说,如果是我一家,就住不了这种大房子了。只得几人太冷清。还是自己狗窝好,哈哈。」老头一派小农心态。
「这里从前就住父亲、成年的儿子,还有帮佣。」我不觉得冷清。白玉笙心里头反驳。
老头点头。「这些大家大业的人,当然要住气派的房子的,难不成也像我们农村人一个坑头就挤几个人?」
「坑头」二字让白玉笙有了联想。「你们很幸福,老婆孩子热坑头,说的不就是简单生活吗?」他道。
「谁说不是呢?照我说,人生追求那么多,钱啊什么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倒不如有人心里一直念想着。
「我呢,从前就说家才是重要的。自家老婆就算老了,还是好的。毕竟是自家追来的,对不对?儿子呢,不论他是龙是蛇,终归是我儿子,在外面闯不论怎样,要回来我这,就是他家。成败这种东西都是虚的,最要紧的是命还在,对吧…」原本还唠唠叨叨的老头说到这里,不知怎地就咽梗了。
「您有儿子没找回来?」白玉笙一听也明了。
老头用衣袖擦着眼,点点头。
「若不是我老婆要生要死拦着我,我就去津口渡找我小儿子去了。他今年才十九岁,怎能说没就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