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臣正在和京胡的老先生说话,这老先生姓毛,之前给师父伴奏过几次。忽听得不远处一群人乌泱泱的挤在一起,在讨论什么。听到北堂说话的声音,他跟毛师父告了个别,走到人群外。
“你又怎么知道这个红的就是五号扔出来的?”有人指着北堂手里的方帕,反问捡场的。
刘汉臣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抹红撞入眼中。
哦……这个啊……这个真是她扔出来的呀。
虽然今天在台上,他从未看向过她,但他却清楚的瞥见,她扔东西的动作。这个红色的手帕包,从她手里飞出,如同一团火,砸在舞台上。
低头一看,地上有两团黄色的东西。咦?
一团是一条小金鱼。金灿灿,明晃晃,让人睁不开眼;另一团……好像是狗尾巴草编的草圈儿?
不久后,这个草圈儿和手帕一起出现在了刘汉臣房间的圆桌上。他拉出桌下的鼓凳,坐在桌边,拿起这个草编的圈儿仔细端详。
大部分的狗尾巴草都已经干枯发黄,但仔细看,还有一些地方透了点儿绿,大概编出来的时间不长。奇怪了,这是什么?她为什么要扔这个东西给他?
作为一个年轻的大小伙子,想看看漂亮姑娘,是人之常情,但是……在舞台上不行啊!他是周信芳的徒弟,是高英杰从江口迎来的,他在台上的一切表演都代表着师父。不能有任何差错,不能给师父抹黑,不能给剧场添麻烦。
今天谢幕的时候,她和昨天一样,又不见了。昨天离开剧院的时候,有一些热情的观众在剧院门口堵着看他。站在台阶上扫过人群,人群里没有她。
他原以为她提前退场是要找个好地方可以跟他搭个话,看来,是自己想岔了。
既然她长包了五号包厢,总归是来日方长吧……
他把草圈儿握在手中,有点刺。
“金小姐明白了么?”听到有人叫她,金凤卿才回过神来。她正在琢磨,刘江臣看到那个草镯子会是什么表情。
她本想在院子里找找,那里有狗尾巴草的,但程妈实在太勤快了,院子里的杂草一根都寻不到。她只得叫上程妈,出门去找,走了点路,在河边拔了一大把草,才美滋滋的回去。
编草镯子看起来很简单,结果到她手上,废了大半的草,才编成一个像样的,让程妈把剩下的草插到瓶子里,摆在窗边,便看着镯子,期待夜晚的到来。
“金小姐?”土肥原田二见金凤卿在走神,又唤一声。
“嗯?”发现自己的失态,金凤卿抬手,用手指揉了揉眼角,略显疲惫地看着土肥原田二:“最近不知怎么了,一直休息不好,没精神。抱歉了……”
“那我们快点聊完,我叫人送你回去。”
原本,土肥原田二前两天就想叫金凤卿过来,问问她刘江臣的状况。奈何,有事耽误,就延到今天。
“听说,他现在挺受欢迎的,你有多大把握?”土肥原田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三点,离新民大戏院开场,还有四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