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时水奴借着人多的机会，在殷暖手上写了一个“死”字。殷暖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水奴的意思是，只要容柳还有一口气，殷照断不会放人。所以他才让殷婴过来查看脉象，然后暗中指点。殷婴虽然没有具体明白殷暖的意思，只隐隐觉得殷暖的动作是让他撒谎，殷婴向来对殷暖唯命是从惯了，故而当机立断点了容柳穴道。</p>
只是，阿元才放下的心立即又提了起来。容柳的伤势比她想象的要严重许多，虽然能看见人还活着，但是除了缓缓起伏的胸口，竟看不见其他生命特征。</p>
“苏疡医，容柳她……”水奴才开口，忽然便问不下去了，她虽不懂医，心里也有些明白，容柳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p>
果然，只听苏疡医摇头叹息道：“伤及肺腑，已是回天乏术，最多也不过这三四日了。”</p>
殷暖明白，苏疡医虽是疡医，但在疾医上面也成就非凡，他既然这样说，便是已经肯定的。</p>
“阿弥陀佛！”殷婴低喃了一句佛号，便咬紧了唇再不开口。</p>
阿元跌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出来。</p>
“苏疡医。”殷暖又问道，“真的再无他法了吗？”</p>
苏疡医摇头，“便是这三四日，也已经是老朽倾尽全力了。”</p>
水奴沉默半响，方才低低开口道：“五郎君，先前进院子时，既然容碧已经经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便也不必再告诉她了。容柳阿姊这个样子，对她来说，不如不见，或许还要好些。”</p>
殷暖看着她紧握着的一直在颤抖的手，犹豫半响，方回道：</p>
“好！”</p>
接下来几天，水奴一直不眠不休的照看着，殷暖知道虽然她不像阿元那般每日哭哭啼啼，其实所有悲伤都被压在心底，便也没怎么劝告，只当这是她发泄的一种方式。不然，殷暖真担心看水奴那般苍白的脸色，随时会像容碧一般陷入昏迷。</p>
而除了去面见殷家郎主的时候，殷暖几乎都在这里陪水奴守着。期间，谢氏也来看望过，终也只能叹息而去。</p>
到了第四日早上，殷婴一大早便赶到司园，在院门处看见殷暖时，说自己是来看看容柳醒了没有。殷暖心底叹息，看他手里握得紧紧的佛经，心知殷婴也是想来送别容柳一程。</p>
到了未时左右，昏迷了四天的容柳果然醒了过来，不但脸色不若前几日那般灰白，甚至还能开口说几句话。</p>
水奴心里一沉，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容柳这现象便是苏疡医说的回光返照。</p>
“容柳阿姊。”阿元急急的候在容柳身边，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些水，方才问道。</p>
容柳视线从床榻边的几人身上扫过，而后，努力的扯着嘴角笑了一笑，低声道：</p>
“五郎君、七郎君、阿元，还有水奴，真好，还能看见你们，婢子这辈子，也算知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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