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逢早起为巫山绾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乌黑的长发间穿梭,三两下就盘好了一个复杂漂亮的发髻,只别了三两珠花做点缀。
巫山深色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眉心的红痣,问他:“你今日不出诊了?”
沈相逢近日来心情不错,又捋捋她的头发:“今个不出诊了,陪你出去走走。”
“你不出诊,打哪挣钱让我出去走走?”话虽如此,巫山还是起身:“那便早些出去,还能早些回来赚些诊金。”
沈相逢蹙眉:“我一日的诊金都够寻常人家吃一年了,是你太过铺张浪费。”
巫山瞪他:“我铺张?到底是谁死活非要练那什劳子绣工,还专挑上等绸布练手,皇宫里的绣娘都没你会倒腾。”
他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华丽丽的,锦衣玉冠不重样,可她呢,都入秋这么久了,也只添了几身必须的衣裳而已,到底是谁铺张啊?
沈公子就是不满自己的大作被所有人否定,绣样不好而已,又不是衣服穿不成,不过是家里也就只有他一人,怎么就穿不得了。
心里这样不服气的想,沈相逢还是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你既然对我的手艺瞧不上眼,那不如今日就去那成衣铺里看看如何?”
“那还愣着做什么?走吧。”巫山推门出去,朱漆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沈相逢袖着手跟上,白衣锦带,玉冠鸦发,连唇瓣的形状都完美的不像话,绝美一词不止女子可用,用在他身上也贴切非常。
谁知两人前脚刚走,后脚贺熙就到了。
皇帝这头找不到人,又不甘心空手而归,怕惹怒沈相逢,也不敢派人去找,只能乖乖守在门口,等他回来。
这位父亲,对待自己十几年没见过的儿子,放下了帝王包袱,只剩下满腔愧疚与慈爱,他把对沈兰心的感情一并弥补在沈相逢身上,态度就太过小心翼翼了。
沈相逢与巫山去了京城最受欢迎的衣铺,这家店的掌柜认得沈相逢,一见他就恭敬的迎上来:“沈大夫,许久不见啊,内子的病可是多亏了您出手相救,要不是脸您府上忙,鄙人早就亲自登门道谢了。”
那日他夫人在街上晕倒,恰巧被沈相逢救起,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么年轻俊美的小公子,竟然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沈大夫。
沈相逢冷淡的点头:“今日我来买些成衣。”
掌柜的看向巫山:“这位是沈大夫的夫人?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
着马屁拍的沈相逢十分受用,对着他的脸色也和煦了一些,甚至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我们并未成亲,你别乱说,你们这最流行的衣服样式都拿出来给她瞧一瞧。”
掌柜也是个人精,怎会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当即就笑着拱手:“如此就预祝二位早日结得连理,敦百年之静好了,今日夫人的账都记在我这,就当是添了份子钱。”
沈大夫医术无人能及,才来京城多久啊,就颇得民心,名气大得很,能与这样一位人物结善,百利而无一害。
沈相逢很满意他的识时务,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巫山倒不在意他们说的这些,她随处看了看花纹料子,挑了几匹喜欢的定制了几身衣裳。
又跟着掌柜进了成衣间,试了合适的就直接带回去了。
沈相逢一路上时不时偷看她几眼,乌黑的眸子视线很明显,巫山偏偏装作没发现。
他忍不住问:“相思,你想不想吃那家的桃花酥?”
巫山终于看了他一眼:“你想吃的话可以去买。”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
那家点心铺子生意不错,门口排了小队,沈相逢站在人群里却依然醒目,白纱袍覆辙白衣,锦带勾勒出瘦削的腰身,面容清寒矜贵,瞬间就能吸引人们的关注。
女子都悄悄的偷看,小声的议论这是哪家的俊俏郎君。
沈相逢出诊时从不露面,至今除了些同方才的掌柜一样机缘巧合窥得他面貌的人,大抵京城的百姓还以为沈大夫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