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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1 / 2)

 第六十六章

挣的累了,哭的乏了,我不知不觉中沉入梦乡,一夜光怪陆离的梦,梦中有人哭、有人笑,只是那哭声凄厉,笑声竟也悲凉。再次睁开酸涩肿胀的双眼,习惯性的想要抬手捋一下头发,却看到手腕上布条,毛糙的边缘,一圈圈的把两只手腕缠绕住,昨天死命想要挣脱时勒出的血痕还红艳艳的横在哪里,也不知阿尘是怎么打的结,我连扥带咬的也没能解开。

屋子里残破的床单、凌乱的被褥散落在那里,就连他临走时怒极拍碎的桌椅,也都还支离破碎的摊在地上,一切都维持在阿尘甩门离开的那一霎那。我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靠在床上,虽然脑子木木的,还是不可抑止的想到昨晚,心里有些后悔当时的冲动。看看现在,就算真的有气到他,可也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窗外零星传来几声鸟鸣,初升的太阳闪烁着平和的金色光芒,照在窗棱上,心里意外的平静,昨晚那一通争吵好像把多天来一直积压在我心底的怀疑、愤怒、悲伤通通的都发泄出来,现在,倒是比较能够清晰的思考了。

珠花的事情,确实是我心急了,只是当时脑子一热,除了想让阿尘也切身体验到我的痛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现在想来,漏洞疑点一大堆。当时看阿尘的表现,是真的不知道她是谁,他那样一个高傲的人,是连说谎都不屑的,要是这两人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阿尘又怎可能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看年纪,那个郡主也岁数不小了。草原上的女人成熟的早,嫁人也早,若是一嫁人便生孩子,到她那个岁数,当上祖母的人都大有人在。再想到阿尘那家伙一向目中无人,该不会是他做了什么勾的人家姑娘跟在身后追了许多年,他本人却完全不知情吧?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我伸着脚想要勾那堆在角落里的棉被,够了好几次,才成功的把它们盖到身上,翻了身,又想到不对的地方。想当初‘璎甯’这个名字是我亲耳从阿尘嘴里听到的,一个男人,醉成那样,嘴里叨叨念念的绝不可能是个路人甲的名字吧?这样说来,他跟那个璎甯郡主还是有一腿。

啊!!!!!!!!我苦恼的团成一团,想不出来,想不明白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看到了,也不见得就能明白。妈的!不想这个了,换一个!珠花的问题怎么说都是阿尘的错了吧?当初硬生生的从我手里抠走的,就算真的是他一不小心弄丢了,之后又被那个女人阴错阳差的得到了,那也……罪无可恕!越想越气,只觉得自己好像浑身都在较劲,一口咬住棉被,用力的锁紧牙根死命的挫,就好像我咬的不是棉被,而是阿尘的血肉,直到那被面不堪重负,被我尖利的犬齿生生磨出一个洞来,我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嘴,头发蓬乱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又否定掉阿尘的珠花是丢掉的可能性。瞧那女人那张嚣张得意的面孔就知道她一定明白那珠花的来历,至少……是知道它对阿尘来说应该很重要。我又开始有咬棉被的冲动了,那只红皮猪!这玩意最好是被人偷走的,要是被我知道是他自己不小心弄掉的,看我不咬死他!

猛地坐直身体,突然想到他昨晚的话……他……他说今天就成婚!突然有些慌乱,本来就算没有昨晚的事情,我也还没有做好准备,总想着还有一个月,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怎么行?说什么今天也不能嫁。烦躁的拽了拽绑在床头的布条,高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房门应声而开,一个丫鬟半垂着脸杵在门边,恭谨的说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就算是动物,被绑了一个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何况是我?“把这玩意给我解开!”

那丫鬟突然矮了一节,定睛一看,居然是跪到了地上,头紧紧的贴着地面,声音微微发颤:“王妃赎罪,王爷吩咐过,谁也不能进这房间,否……否则……”说道最后她居然有些语不成句。

想想阿尘昨儿晚上是挺吓人的,要放现在,我绝对不敢再跟他顶撞一回,想到这里,只好放柔了声音:“你别怕,先起来。”看那丫鬟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站了起来之后,才继续说:“你去找王爷,就说我饿了,想要吃东西。”

那丫鬟一福身,飞快的带上门,消失在视线中。我盘腿坐在床上,寻思着万一一会阿尘来了要怎么劝他先别急着成婚……不过……我才不会服软!这本来就是他的错!!

不一会就听到有人走到门前,停了一下才推门而入,我本来满心的惴惴不安,还带着稍许的期待,却在看到来人时,一下子泄了气。

怀浩仁五短的身材却踱着沉稳的步伐,指挥着身后的下人们清理屋内的杂物,又换上新的桌椅,端上早餐后,才挥了挥手,遣了他们下去。之后,微皱着眉,担忧的看着我:“三婶你……跟三叔出了什么事?”

我冷哼一声:“他抽风了,想要乱咬人,被我踹了几脚,一生气就把我绑起来了。”

怀浩仁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端了碗走到窗前:“三叔昨晚上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去圣湖找我爹了……”

“找你爹?找你爹干嘛?”我有些疑惑,就算古人讲究成婚的时候要有长辈主婚,可就算没有怀伯成,还有怀仲卿呢,干嘛大老远的跑到圣湖去抓人?

怀浩仁那汤匙搅了搅碗里东西:“我爹……是大祭司,要长年住在圣湖边祈福,我们鬼方人皇族成婚的时候一定要由族内的大祭司来主持。三婶,你不该那样子讲三叔的,我从来没见过他气成昨晚那个样子……”小豆丁有些责备的看着我:“其实我三叔他人很好的,除了脾气有些怪,性子有些傲之外,他的心是叔叔伯伯中最细的,每年我生辰不论他人在哪里,都会派人给我送礼物回来,就连我爹娘……都不是年年都记得,可是三叔记得。他记得我喜欢吃南边的鸀豆糕,记得我根底薄,每到冬天必会生场大病,记得我对冰片过敏……他还教我骑马射箭,告诉我外表怎样其实并不重要,真正亲近的人,看到的是你的心。”

我安静的听怀浩仁絮絮叨叨的说着,轻叹一声,也许我不爱上他会比较好。不爱,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不爱,就不会想要那么多,不爱,就不会伤人又伤己。可,心管得住的话,就不是心了。

“别搅了,都凉了。帮我把手解开吧。”怀浩仁说完之后也不肯抬头看我,只是不停的搅着手里那碗粥。

“三叔说,谁也不能解开你,我不能。”他终于停了手上的动作,可抬起的头却让我一愣,那双往日的笑眼中塞满了冷淡和责备,这一刻,他敛起了全部的天真,像个真正的十三岁忧郁少年。

“你不解开,我怎么吃东西?”虽然有感于他的蜕变,可我也不会就因为他的疏离而退缩。

“我可以喂你。”怀浩仁舀了一勺粥,递到我嘴边。

我偏过头去:“我不习惯让别人喂,你还是把我解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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