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闻得此言,左铭眉毛轻轻一挑,看向了高华。
高二首领看着他好像不太服气的样子,很不屑的说道:“六当家可否以为我这是在学你们报恩寺,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借此来打击于你?”
“不敢。只有以贵派中孚祖师之道法玄妙、功参造化,方敢在太山立门。此后丹鼎道传承三百余年而不倒,且常有仙人得道飞升,底蕴之深厚也绝不是我等人物可随意揣测…但是,二首领此言未免太过伤人,不说明言语其中因果缘由,怕是难以服人。”
高华说道:“呵,我如实与你回答,你竟然还不信我。”
摇了摇头,左铭对他说:“非是不信二首领。只是你这番话,无甚条理、因果、证据在里面,难以叫人信服。”
高华说:“好,我且问你,你知道我丹鼎道的首尾来历吗?”
左铭仍旧摇头:“贵派的首尾来历?这我却不甚清楚。”
高华说:“不甚清楚也无妨。你可知道,当今天下,三教之间,有哪几家数得着的门派?”
“这我倒是尚知一二。”
“讲来。”
“三教者,儒、佛、道是也。其中,独以儒门为最早立门、最早发迹、最早施行于天下。春秋战国之时,孔侯聚徒游学于中原诸国,之后稷下、雒阳学宫亦有儒门弟子往来其间。至于七国一统时,秦皇帝收天下诗书、礼乐典籍于咸阳,只许诸博士翻看。秦胡时陈王起兵诛暴,孔氏家主孔付抱礼器而往归之,终死于陈下而未悔,可谓得仁也。”
“大汉肇基,儒宗叔孙弘入汉。高祖不喜儒生,叔孙弘乃为高祖修礼乐朝仪等诸制,高祖乃喜。由此,时之儒门弟子争相而侍之。”
“当武帝时,董胡子聚徒上千人,学说风靡于赵梁、齐鲁数郡之地,其门下贤者可以一言一行劝导民众、教化幼童,甚至能影响郡县官府一时之政策,可谓风光当道。”
“另有刘氏楚元王父子领导的楚诗派、韩派、毛诗派、燕派等诸多儒门派系,把持民间半数以上蒙童士子的开蒙、教导之权柄。天下间士子,七成归儒,余者三成才能归入百家。”
“后武帝有惑,全朝无一人能答,唯董胡子一人可解之,且深合武帝之心意。自此,武帝废黄老、法、阴阳、墨、杨朱等诸学,在长安设立太学馆,独以儒门经典取士,儒门自此迎来大兴。孔侯庙前,三百年未断香火也!”
“三十年前河绝济北,狼烟遍地,盗匪蜂起,绿林军攻破八关,直入洛阳城。此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更是无不残破、人人胆寒,以致偌大的太学馆,竟跑得空无一人了。”
历数过几多兴亡后,以左铭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竟也不由得开始了哀亡嗟叹。
高华说道:“我只叫你数数它们有哪几家,你却在这里与我说起前朝故事来了。”
左铭却对他问道:“在下曾听一位长者说过,欲行大道,必先为史。私下里对此言深以为然,二首领以为呢?”
“六当家,我并不是在与你论历史文章,咱们之前讨论的是道经、是三教。”
“好吧”,高华既出此言,左铭便不再坚持,把话题转回了原处:
“大汉亡后的如今之天下,虽是齐、楚、汉的三分鼎立之局,却也依旧是儒门掌握着朝廷取士、国家官吏拔擢上升之通道,未曾听说过哪家皇帝有对此表示过不满。想来,大汉养士三百年,儒学传承之深广一日赛过一日,以后若无重大的变化,应也是如此。”
“而说回眼下,数得着的儒门势力,一为洛阳学宫、二为北齐太学馆、三为东楚上庠馆、四为西汉太学馆。”
高华问他:“就这四家?”
“就这四家”,左铭点头,旋即怕怕额头:“哦,差点忘了,还可以加上鲁县孔氏这圣人之苗裔。”
高二首领颔首:“嗯,儒门大兴于世,在于其得到了天子的认可,在于其施政得到了天下百姓的认可,在于其学问成为了朝廷取士之根本!此五者,又为儒门之正统传承,负有天下士子之重望,兼得社稷万民之期盼,权责不可谓不厚重…那,佛门呢?又有哪些佛门僧观,能在当今这汹涌澎湃的大争之世中屹立不倒,并且广为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