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乡可能已经被攻占了。”锐雯有点不敢看菲雅的眼睛。
她望着这片几乎被诺克萨斯军旗遮蔽的大海,神色复杂地说:“这里只有大量的运兵船,没看见登陆艇。说明登陆作战已经结束,而且是帝国取得了胜利。”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幕,只是诺克萨斯在往里增兵——而仅仅是我们看到的这些增援部队,就有一个完整二等战团的兵力。”
“不难想象,在之前的登陆作战里,也至少有一个战团的兵力成功登陆并占领了衣蒲河港。”
也就是说,锐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整整两个战团,甚至还可能更多。
一个小小的港口城市,来这么多人做什么?
“他们应该是想以这座衣蒲河港为登陆据点和前进基地,进一步吃下整个巴鲁鄂行省。”锐雯无奈地得出结论。
“而以巴鲁鄂行省的实力...”
锐雯想到了自己曾经作为侵略艾欧尼亚的预备军,在军营里提前学习掌握的相关情报。
虽然诺克萨斯一直没来巴鲁鄂行省,但这并不代表战争石匠的谍报人员没来这里做过调查。
事实上,帝国对艾欧尼亚的谍报工作,早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已经在秘密进行了。
许多艾欧尼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自己出生的村子,而战争石匠们却早已踏遍了艾欧尼亚的每个角落。
这甚至导致了一个很荒诞的现象——现在最精准还原的艾欧尼亚地图,并不出自任何一个艾欧尼亚人之手,而是诺克萨斯战争石匠为侵略创造的心血杰作。
所以锐雯还是比较清楚艾欧尼亚的情况的。这也包括她现在所在的巴鲁鄂行省。
巴鲁鄂行省堪称艾欧尼亚最弱的一个省份。
其他省份再怎么拉胯,也好歹都有各种厉害的宗门教派守护,而本就人少地狭的巴鲁鄂呢?
有名的就只有一个无极剑派。
而这个无极剑派在开宗立派之时就以孤傲圣哲自居,他们的剑法见不得浊世,更沾不得脏血——所以数百年来,无极始终与世隔绝,孤芳独放,没有任何外人曾得一见。
说人话就是,他们是一帮“死宅”。
山下百姓是死是活,理论上和这些大师完全无关。他们整个门派都修起仙了,脑子里除了剑道就没有别的。
如果不把巴掌直接打到这些无极大师脸上,他们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下山抵抗诺克萨斯。
教派大师靠不住,那宗族武装、地主团练靠得住吗?
也靠不住。
办团练是要花大价钱的。巴鲁鄂行省连着几年没人来打,地主们办了团练也无用武之地。
而艾欧尼亚人习惯了城邦自治、各自为政的“散装”结构,又大多没什么趁此乱世称王称霸、统一天下的枭雄野心。
于是巴鲁鄂的这个民间团练,办着办着就给办不见了。
“巴鲁鄂是不可能阻挡得了诺克萨斯的。”
“按帝国军队内部的作战评估,一旦对巴鲁鄂行省的征服行动正式开始,最快可能在一个月内就能对巴鲁鄂实现完全占领。”
“怎、怎么会?”菲雅感觉天都塌了。
她不过是出海一趟,回来家就没了?
菲雅不是没想过这天的到来,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
她甚至都没能像她幻想里的那样作出抵抗,就撞上了家乡沦陷,甚至自己也成了诺克萨斯军舰的掌中俘虏。
“他们会怎么对我们...”菲雅吓得留神无主。
水手们也一个比一个紧张。
因为他们多多少少听从隔壁纳沃利行省的难民讲过诺克萨斯的残暴。而在那些战争难民的故事里,诺克萨斯人的形象跟那些食人恶魔也没有多少区别。
“别怕。”锐雯虽然也很紧张,但还是努力出言安慰。
“诺克萨斯人嗜杀但不会滥杀,额...”少数人除外。锐雯想到了艾弥丝坦。
要是碰上这种以屠杀为乐的心理变态,那可就真完蛋了。
“总之,大部分诺克萨斯将军还是有头脑的。既然他们已经顺利占领了衣蒲河港,那就没有必要再滥杀平民了。”
“只要大家小心应付、表现配合,就应该能保住一条性命。”锐雯这样冷静分析,也算是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
水手们总算冷静下来。
他们不由感激且崇拜地看向锐雯:“奥莉安娜会长,你知道的好多啊!”
“竟然连诺克萨斯的内部军情都能这么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锐雯微微一怔。
她突然像是从什么美梦中惊醒了一样,呆愣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笨蛋!”菲雅对水手说:“奥莉安娜可是专程来艾欧尼亚拯救我们的特派员——”
“特派员当然要知己知彼,比谁都更了解敌人!。”
“嗯...”锐雯恍惚间又活了过来:“是的...”
她心情复杂地喃喃自语:“我是奥莉安娜,我是...特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