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子以令不臣?
安九王妃给皇上指的路……
此刻的安九比其他人更快的明白了南宫御浅的言下之意,明白之后,更是诧异,这南宫御浅为了保命,甚至不惜将自己送到靖丰帝的手中,当做那个人质么?
如果是有野心的,手中握着南宫御浅这个南境皇室最后的血脉,完全可以打着助南宫一族复立皇室的旗号,一举攻入南境,名正而言顺,甚至连那些在南境之内的诸侯,知道东楚国的意图,也没有什么用。。しw0。
只是,到了那时,究竟是东楚国利用南宫御浅将南境的土地收入囊中,还是南宫御浅利用东楚国,自己恢复了南宫皇室对南境的控制,这个就尚未可知了。
安九看着大殿之上站着的夏侯御浅,这个人,就是一条毒蛇,与他为谋,会不会最终被这条毒蛇给咬了,一切都说不定。
眼下的局面,就看靖丰帝作何取舍了。
大殿之内,沸腾之后,随即而来的是静默,空气好似瞬间凝结了一般,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留意着靖丰帝的反应,似是在揣度着皇上的圣意。
靖丰帝脸色微沉,尤其是那锐利的眸子,似乎也在那一霎,猛地收紧。
目光所及之处,南宫御浅嘴角含笑,一派泰然,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南宫御浅所说的话,奉天子以令不臣……这条路,他可愿抓住?
突然,靖丰帝的目光一转,落在了安九的身上,低沉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安九,你意下如何?”
这样群臣聚集的场合,靖丰帝竟转念问安九的意思,一时之间,众人吃惊之余,皆是看向坐在北策身旁的女子。
安九微愣,承受着众人的视线,却是没有丝毫慌乱,她意下如何?
安九对上靖丰帝的眼,心中了然,目光转向南宫御浅,南宫御浅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许多。
怎么?他是在担心自己坏了他保命的大计么?
安九敛眉,静默的大殿之上,温婉的声音,缓缓响起,“谁若是控制了南宫一族的血脉,必然能在南境局势上,掌握绝对的主导权,安九相信,皇上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过……”
安九眸光微转,不仅仅是靖丰帝,连南宫御浅的神色也是紧张了起来,随即,安九的声音继续传来,“以安九和南宫公子的接触,这人外表温暖和煦,可心底,却是狡猾阴鸷,与毒蛇无意,皇上与蛇为谋,不得不小心注意,不要反被蛇咬了才好!”
安九的话不疾不徐,却是让南宫御浅瞬间变了脸色。
不要反被蛇咬了才好?这安九……
南宫御浅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可靖丰帝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扫方才的紧张与深沉,“哈哈,好,不愧是安九,看得透彻,这提醒,也是深得朕意,如此说来,南宫皇子,就算是朕要采纳你的提议,也不敢彻底的信任你了。”
南宫御浅脸色微僵,没想到,自己竟在这个时候,被安九给摆了一道。
这安九,当真是他的克星!
南宫御浅收敛好心神,对上靖丰帝的眼,“纵然我并非安九王妃说的那般狡猾阴鸷,因着我的特殊身份,皇上本也不应该过多的信任我,不过,有一点请皇上相信,南宫皇室,已经是最后的血脉,我如此苟延残喘,不惜引你们东楚国入南境,也不过是为了保得一条性命罢了,南宫御浅什么也不求,只求这一条命能现世安稳。”
“现世安稳?”靖丰帝眸子眯了眯,目光紧锁着南宫御浅,似在思量着什么。
“皇上,这南宫御浅狡猾多端,还是不要相信为好,那南境,不过是一个战火弥漫的土地,要之何用?”淑妃心中有些急了,这南宫御浅还活着,对她来说,终究是个祸患。
靖丰帝蹙眉,似乎有了犹豫,萧太子妃看在眼里,却是倏然开口,“皇上,臣妾也是赞同淑妃的说法,这夏侯家如此作乱,终归是为了南宫御浅,而南宫御浅倒好,方才夏侯家危难之时,没见他求情,此刻,单单是为了保自己的命,如此不遗余力,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萧太子妃的声音,让靖丰帝的脸上,一抹怒气凝聚,随即厉声道,“妇人之仁,朝中之事,天下大局,岂是你们能够明白的?”
当下,靖丰帝便坚定了心中的决定,朗声道,“来人,将这南宫皇子给朕关押起来,无论如何,这条命,都要给朕先留着!”
淑妃脸色一僵,心中大为失望,倒是先前帮着淑妃说话的萧文慧,眸光微敛之间,嘴角竟是浅浅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靖丰帝为皇帝这么多年,当年的一些脾性终究还是没改,他嫉恨自己,所以,连自己所说的话,都要一并反对了,这倒是如了她的意了!
南宫御浅朝着靖丰帝盈盈一拜,被人带下去之前,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安九的身上,那眼里诡谲的光芒若隐若现……
夏侯家的事情方歇,宴会依旧继续,管弦之音,歌舞升平。
安九坐在北策的身旁,心思却没有在大殿之上的歌舞上,想着方才萧太子妃的举动,眉心越发的收紧,萧太子妃分明是想要南宫御浅活着,可她偏偏反着靖丰帝的意思去说,而那结果……是萧太子妃乐见的吧!
这萧太子妃对靖丰帝,当真是了解得很啊!
“皇上,今日可当真是个好日子!”一曲歌舞散去,淑妃的声音在大殿之内骤然响起。
靖丰帝蹙眉,好日子?崇宁公主生辰,在他看来,可算不得什么好日子,甚至还有这萧文慧……
想到萧文慧,靖丰帝的心中,一抹不悦浮现,不过,今天察觉夏侯家的阴谋,得了南宫皇室唯一的血脉,倒是一件喜事。
“是啊,崇宁公主生辰,自然是好日子。”见其他人不符合,元妃禁不住开口,说话之间,特意看了坐在靖丰帝身旁的萧太子妃一眼。
一直以来,她都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这萧太子妃今日一出下马威,最终是坐在了皇上的身旁,只怕,以后这宫里,淑妃都只能退居二线了,此刻的巴结,对自己以后,说不定就有好处呢。
这宫里,一直都讲求势力依附,不是吗?
不过,这讨好萧太子妃的话,却正是合了淑妃的意,淑妃自己微扬,呵呵的笑道,“崇宁公主都已经二十三岁了,可婚事还没有定下了,寻常人家的女子,到了这个年岁,都已经生儿育女了,咱们皇室的公主,可不能差了去,所以,臣妾今日恳请皇上做主,为崇宁公主择婿。”
一听择婿,在场许多公子夫人都激动了起来,看了一眼坐在靖丰帝身旁的萧太子妃,如果萧太子妃重新得宠,那么,谁若是娶了崇宁公主,那就更加荣耀了啊!
此刻,原本因为崇宁公主的年龄有些芥蒂的人,也都抛开了一切。
淑妃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几分,靖丰帝沉吟片刻,却是兴趣缺缺,淡淡的瞥了一眼崇宁公主,敛眉道,“崇宁公主,也是该到了择婿的年纪了,那就由淑妃费心安排吧!”
“什么费心不费心,崇宁公主是皇上的女儿,这些都是臣妾分内的事情罢了,能为崇宁公主择得佳婿,也算是我这个做母妃的,送给崇宁公主的一份生辰贺礼了!”淑妃温柔的开口,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在崇宁公主的身上,“公主,可有哪位公子,是你看上了眼的?”
二十三年来,第一次这样备受关注,让崇宁公主欣喜若狂,看得上眼的?
言下之意,就是在场未婚的公子之中,随她任意挑选吗?
崇宁公主看了一眼在场的公子,不免有些羞涩,淑妃看在眼里,更是起身上前,拉着崇宁公主的手,呵呵的笑道,“单是这样看怎么行?可要走近些,才看得清楚!”
说着,不待崇宁公主反应过来,便带着崇宁公主从座位上走出来,到了大殿上,公子们所在的区域,就近了打量。
“这位是尚书府的公子吧,看这模样,一表人才,公主可喜欢?”淑妃热情的介绍着,那脸上的笑意,看在安九的眼里,安九的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
这淑妃为何对崇宁公主的事情这般热心?
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安九的目光落在崇宁公主的身上,想到这公主的身世,不免觉得可怜,从萧太子妃心中有了掉包孩子的念头起,就注定了这个“公主”的凄惨命运。
说到底,就是一个甚至连什么真相都不明,就被利用了的棋子罢了。
而对于淑妃来说,这崇宁公主只怕也是一颗棋子……安九蹙眉,正思索着,却只听得大殿之上,啊的一声惊呼,随即又是另外一声,安九闻声看去,只见原本拉着手,一起择着婿的两人,竟是齐齐摔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看着眼前的一幕,怔在当场。
这……怎的就摔了?
敏锐如安九,捕捉到淑妃踩在崇宁公主裙纱上的脚,恍然明白了过来,许是直觉,安九顿时觉得,这一摔,并非是那么简单的意外而已。
“来人,快扶淑妃起来!”靖丰帝率先开口,心想着这淑妃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妥帖,不免担心。
莲儿反应过来,立即上前,紧接着是崇宁公主的贴身宫女,二人上前将两位主子扶起来,崇宁公主在众公子面前如此狼狈,不免有些不自在,倒是淑妃,忙福身,扯了扯嘴角道,“皇上赎罪,是臣妾失态了,不小心踩到了公主的衣裳,才会让公主失了重心。”
靖丰帝敛眉,“罢了,人没摔坏就没事了,你也是无意。”
“谢皇上,公主,本宫……”淑妃转身,正要向崇宁公主道歉,话说到此,却是倏然一顿,眉心也是皱了起来,一脸的疑惑,“咦,这是什么?”
众人顺着淑妃的视线,落在地上的一个物件上,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一个玉佩。
崇宁公主想到什么,脸色一沉,心中大叫不好。
这玉佩是夏侯夫人方才……糟了,想到方才夏侯家的下场,就算是再笨,她也是知道,若是这个东西,被人察觉,只怕自己也会有所牵连啊!
她当真是大意了!
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上,第一反应,崇宁公主便匆匆的上前,想要将那玉佩捡起来,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那玉佩,另外一只手,却是先一步的将玉佩夺去。
崇宁公主心中咯噔一下,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只见淑妃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中的这枚玉佩,心中若有所思。
“我就说,这玉佩是从崇宁公主的怀中掉出来的啊!”淑妃开口,看着那玉佩,神色竟是越发的兴奋了起来,“呀,这玉佩,可是男子所佩戴的款式,公主一个女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