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百里羽身体一怔,目光闪了闪,“本王随时进宫,有什么奇怪的?”
安九眉峰一挑,嘴角的笑意越发多了一抹深意,敛眉道,“是啊,我可没说羽王爷今日进宫有什么奇怪,羽王爷怎么自己就先心虚了呢?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北世子呢?你进宫做什么?”
北策看着安九,眸中的温柔笑意越发深了些,“我进宫看看姑姑。”
百里羽被安九一席话,说得更是讪讪的,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西凉公主,眼底骤然凝聚起一抹不悦,看眼前这北策和安九交握着的手,更是觉得分外刺眼。
“哼,你这女人,一张嘴伶牙俐齿,实在是没有丁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北世子,娶了这样的女子,只怕被算计了都不知道,本王劝你还是慎重得好!”百里羽瞥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大步朝着朱雀门走去……
那高大的玄衣身影转身之际,西凉公主的眉心,分明是皱得更紧了些,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敏锐如安九,却也想象得出,那面纱之下所闪过的失落。
方才的猜测,在心中越发肯定了些。
百里彦下了马,也和北策,安九,西凉公主几人见了礼,也朝着朱雀门走去。
等到这边只剩下三人,安九的目光才落在了西凉公主的身上,沉吟片刻,嘴角浅浅上扬,“公主是聪明人,该也猜得出,皇上怕是属意宣王殿下来做这个和亲的人选了。”
安九话落,果然瞧见西凉公主眸光微沉,很显然,宣王不是她看中的,安九敛眉,继续道,“宣王为人重情义,屡立战功,算得上是当世英才,你们二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皇子,倒也相配!”
西凉公主眉心皱得更紧了些,对上安九的眼,却是没有丝毫扭捏,“安九郡主和北世子,两情相悦,这才是美满姻缘,安九郡主既然都能舍了太子殿下,而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我自然也可以,不是吗?”
“百里羽……”安九蹙眉,抬手抚了抚额,“这人太过邪气,可不是好掌控的!”
不仅仅是这人不好掌控,西凉公主将这事交到她的身上,她怕也难以办成啊!
“掌控他,那是我以后的事情,在西凉国,再烈的马,我都能驯服,而今日,就要劳烦郡主你,在贵国的皇上面前周旋了。”西凉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眉宇之间的自信,更是给这个女人添了几分光彩。
安九看着这个看似柔弱的西凉公主,驯烈马?呵,她以为这个公主是娇养着的美玉,却还有这本事。
驯服百里羽么?安九脑海中浮现出百里羽那邪魅妖异的模样,心中更是来了兴致,她倒是有兴趣看看,这西凉公主如何驯服百里羽这一匹烈马!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安九盘算着,心中明白,今日进了这朱雀门,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而西凉公主那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看着已经走到朱雀门那边的玄衣身影,眼底的光芒异常耀眼,散发这势在必得的气势。
这次来东楚国,她的目的就是百里羽,想到临走前师父对自己的交代,锦环的心里,越发的坚定了几分。
她从来没有让师父失望过,这一次……同样也不会!
得了靖丰帝的令,朱雀门外的一行人被放了行,进了朱雀门,便是皇宫的范围。
百里羽和宣王爷早早就不见了身影,西凉公主进了朱雀门后,也和安九分了路。
靖丰帝宣召的时间还未到,安九索性就陪着北策一起,朝着长乐宫走去,还没到长乐宫,安九看见一抹身影迎面而来,看清那人的脸,安九禁不住眉心皱了皱。
夏侯御浅?他怎么在皇宫里?
脑中刚浮现出这个疑问,下一瞬,安九就反应了过来。
北王府的夏侯侧妃进宫养伤已经有些时日,夏侯御浅是夏侯侧妃的弟弟,进宫看他受了伤的姐姐,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世子和郡主,当真是甜蜜。”夏侯御浅走到二人面前,那温文尔雅的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二人握着的手,眸中的颜色多了一丝深意。
安九顺着他的视线,意识到什么,心中一颤,这才察觉竟是从放在在朱雀门外,北策握着她的手,竟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而她却也没有意识到丝毫不妥与异样,好似手如此被他握着,再自然不过了一般。
安九蹙眉,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可一动,那大掌却是不着痕迹的握紧了几分,竟是丝毫也无法从那大掌中动弹片刻。
安九抬眼看向北策,只见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笑意渐浓,丝毫也没有觉得拉着安九的手有什么不妥,更是没有打算放开。
安九稍微使了下力,见挣脱不开,也就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对上夏侯御浅的眼,语气也是淡淡的,“夏侯公子也要是宫中的常客了!”
想到那日在北老王爷寿辰上发生的事情,安九眸光微敛,对这夏侯家的姐弟,她是分毫也不能小看了啊!
夏侯御浅听出安九言语中讽刺的意味儿,目光闪了闪,但那眼底依旧是温和的笑意,“不过是家父关心姐姐的伤势罢了,才差我来宫里看一趟,没想到竟遇到二位,实在是有缘,二位进宫想必也是有事,我就不叨扰了。”
说着,夏侯御浅朝着二人行了个礼,翩翩公子的模样,看着不了解的,怕还要被他这份温尔尔雅给迷惑了去。
待夏侯御浅离开,安九才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口中喃喃,“不过是手上划伤了,留了点儿血,竟也如此关心,那夏侯侧妃当真是金贵。”
可不是金贵么?
只怕这夏侯侧妃一入宫,后宫里的这些嫔妃们,都是暗自自危了吧。
今天或许还是夏侯侧妃,说不定明日,就封了妃,彻底的从北王爷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了皇上的女人!
呵,这皇宫里,甚至是这东楚国,怕要更加热闹了。
北策看着安九的反应,不说话,眼底的温和依旧,拉着安九继续朝着长乐宫走去。
长乐宫内。
安九和北策一进宫门,便听得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
“璇儿,你可慢点儿,别摔着了……来,到娴母妃这边来,瞧这一身的汗,左右吹了风,受了寒,你这小身板儿,可就要遭罪了。”
那是娴妃的声音,不过,这言语中高兴,绕是安九都觉得诧异。
继续往前走,才瞧见娴妃亲自半蹲着,细致体贴的为六皇子百里璇擦拭着汗水,那关切的模样,俨然一个对孩子疼宠至极的母亲。
娴妃……很喜欢孩子!
安九看着娴妃的模样,想到那日自己的发现,心中禁不住微抽,对这尊贵无比的女人,更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意。
在这皇宫里,她吃穿不愁,富贵荣华,无论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可是,她的心,怕是孤寂的吧!
连一个孩子……也不被允许有!
就因为她是北王府的女儿么?
“安九姐姐……”
安九正思索着,百里璇兴奋的声音响起,安九看过去,赫然见得那百里璇朝着她冲了过来,原本为她擦拭汗水的手顿在空中,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可仅仅是一瞬,北似娴瞧见北策和安九握在一起的手,眼里的温柔笑意,又弥漫了开来。
“安九姐姐,你可进宫了,你是进宫来看璇儿的吗?”百里璇上前一把抱住安九的腿,望着安九,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元妃,“母妃,儿臣就说了,安九姐姐会进宫来看璇儿的!”
这个百里璇对她的眷恋,让安九心中一颤,看了看院子里相距不远的两位妃嫔,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自那日安九和娴妃姐姐将他从圣心湖中救起来,我这个母妃,在他心中的地位就排到后面去了,日日盼着安九郡主,更是每日都往这长乐宫跑,原来是在这里守株待兔来了。”元妃呵呵的笑道。
“母妃,儿臣也喜欢娴母妃。”百里璇看了元妃一眼,严肃的纠正道。
“是,是,是,你也喜欢你的娴母妃,可现在你娴母妃和安九姐姐都有事,母妃带你去别处转转吧。”元妃说着,上前拉着百里璇。
可百里璇却是不舍,他才刚见到安九姐姐,这就要分开了么?
百里璇望着安九,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让人不胜怜惜。
安九嘴角微扬,摸了摸他的头,“等会儿安九姐姐专门去找你,可好?”
“好,那我就回宫里等着安九姐姐,安九姐姐,你可要来哦。”百里璇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听话的随元妃出了长乐宫,一路走,还一路回头望着安九,似乎想贪心的多看几眼。
安九目送二人离开,这百里璇是靖丰帝几个皇子中最小的一个,比起他的那些兄长们,他现在还游离在权利斗争之外,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你们什么时候,也该生个孩子,这些小生命,实在是可爱。”娴妃走近二人,看着二人握着的手,眼底竟是多了一丝暧昧。
嫂子在天之灵,若是看到北策和安九如此,也会瞑目了吧!
安九脸上的笑容赫然僵住,当真不愧都是北王府的人啊,那日北老王爷让她生孩子,今日,娴妃竟也让她生孩子,她只是和北策订了婚,可还没成亲呢,不是吗?
安九看了一眼北策,却只见北策依旧那般温柔的笑着,丝毫也没有觉得这话有何不妥,反倒是深思着,似乎在考虑着生孩子的事情。
安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转眼看着北似娴温婉娴静的模样,心中禁不住微微一颤,竟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娴妃娘娘这般喜欢孩子,生一个又何妨?”
话落,北似娴身体微怔,生一个?
呵,她早就知道,从自己进宫的那日起,这辈子就注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而这几十年过去了,事实也是如此,不是吗?
她曾试着用各种方法,可就是怀不上,她知道,这并非是她本身的原因,是有人不会允许她的肚中生下百里家的骨肉。
嘴角牵出一丝苦涩,北似娴敛眉,“我都这个年纪了,哪还能生孩子?”
“娴妃娘娘若是想生,必然有法子!”安九对上娴妃的眼,竟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皇宫里,唯独娴妃是她的朋友,仅仅因为她是北王府的女儿,就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这对她实在是太残忍了些,而这一切……不都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的意思么?
这话,似一记重锤,敲击着北似娴的心,想生?她自然想生,在这后宫之中,她从来不曾觉得皇上是他的,她羡慕元妃,羡慕淑妃,甚至羡慕玉皇后,因为,她们有儿子,有盼头,哪怕是一个公主呢?
也会是她心思的寄托。
在旁人眼里,她这个娴妃,高高在上,处于四妃之首,在后宫中之中,地位仅仅是次于皇后,一切都是光鲜亮丽,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是怎样的孤寂,或许在她进宫那日,就已经注定早早枯萎。
可是,她也无数次的想,自己要一辈子这样么?
她知道,父王在努力的维持着北王府和皇室的平衡,可是,这平衡不会是永远的,总有一天会被打破。
到时候,自己就是个最大的牺牲品,且不说皇上不会因为自己手下留情,就连父亲……在同意将她送进宫里来的那一刻起,父亲就已经将她的这一生给舍弃了。
北似娴看着安九,她知道,这个女子的心思玲珑剔透,她是看出了自己的悲哀,怜惜自己的遭遇,可是……北似娴苦涩的笑笑,别说她生孩子皇上不会同意,就连父王也不会同意。
想到那日在父王寿辰上,北柔刚怀了身孕,便被发现,那下场是什么?
北似娴眸光闪了闪,有些东西,虽然美好,可是,明明知道触碰了,会是毁灭,那倒不如敬而远之。
挥开脑中的思绪,北似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走上前,亲昵的拉着安九的手,“不想了,能看到你们如此,我便开心了,阿九,来,咱们进屋子坐,最近长乐宫进了些好茶,我让人泡给你们尝尝。”
安九看着北似娴脸上的笑容,越发觉得可怜,她分明很想要孩子,可……
眸光闪了闪,安九却也不再去提这件事情,三人进了大殿,北似娴让人上了茶,三人落了座,北似娴看了二人一眼,似想到什么,缓缓开口,“最近皇上忙,也亏得你们来看看我。”
安九微怔,忙?忙着讨好新欢吧!
“父王最近在皇宫里如何?”北策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提起父亲之时,眼底没有太多的情绪。
北似娴的嘴角,也是划过一抹冷笑,很显然,这个北王爷在他们的眼中,都没有什么地位,甚至……那丝毫没有北家风范的性子,让二人有些失望。
“大哥他……呵,能如何?每日陪着夏侯侧妃,据说是连夏侯侧妃如厕,都死死的跟着,可那又如何?这是皇宫,他所要防的人是皇上,在狼的地盘,怎么防得住狼?”北似娴开口,那语气里透着些微淡漠。
顿了顿,继续道,“前日,皇上留宿了夏侯侧妃的住所,你父王雷霆大怒,气得当场昏厥了过去,怕是连皇上也以为,他一气之下,要离开皇宫,可没想到,他依旧住着,看来,是打算和皇上抢人抢到底了。”
安九一听,对上北策的眼,心中经不住对那夏侯音更高看了几眼。
这夏侯音还真是厉害,竟能让这两个男人如此痴迷,呵……看来,这北王府和皇室的关系,只怕要破裂的更加快了。
安九瞥了一眼北似娴,瞧见她面容之上的温柔,似乎有所消弭,那不是吃醋与嫉妒,而是不安与担忧,甚至……那浅浅淡淡的,似有恨的痕迹。
是啊,对她来说,北王府和皇室的矛盾激发得越早,那便意味着,她走向灭亡的日子就来得快些,如果说她是在火星中挣扎的野草,那么,夏侯音无疑就是那一桶让这火星燎原的油。
她怎能不担忧,怎能不恨呢?
只是,这娴妃心思纯良,就算是恨,她也不会做什么罢了。
“父王他……是被迷了心窍了。”饶是北策也禁不住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明白,如今的局势,只怕越发的紧张起来了啊。
“那夏侯音确实是好本事,当年她嫁入北王府,我以为,会是你的……”北似娴似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安九,赫然停住了话端,随即话锋一转,“咱们北王府是逃不过这一劫!”
安九蹙眉,会是北策的?
当年夏侯音本是要嫁给北策的么?
竟还有这事?
安九看了一眼北策,北似娴和北策二人又说了些什么,安九已经没听进去了,直到二人出了长乐宫,走了好远,北策的声音响起,才将安九从沉思中拉回来。
“怎么?吃醋了么?”清朗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
安九微怔,猛地抬头,对上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吃醋?吃什么醋?”
北策好看的眉峰一挑,安九的小心思,怎么瞒得过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