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镇政府离梧桐里隔着不过两条街,绕个弯就到了。
从大门进去就是两层半的办公楼,办公楼边上是条水泥路,从水泥路进去就是食堂,食堂后面隔着一个院子的一排平房就是职工宿舍了。
姑姑的房间就在这一排职工宿舍的西头,借着路灯扫了一眼,叶梧桐发现姑姑这房间位置实在不好,跟西头的房间隔着一个花坛的另一边就是公共厕所了。
隔壁的一户人家也还没有睡觉,门开着,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五六岁的样子正在走廊上打打闹闹的。
女主人可能气狠了,抓了五六岁的那个男孩子,扒了裤子一顿打。
男孩子哇哇的大哭。七八岁的女孩子在一边嘻嘻笑:“该……”
“你也皮痒了是吧,还不去睡!”
“明天星期天,我再看会儿电视。”女孩子讨着好,进得屋里坐在小板凳上紧盯着电视。男孩子这时提了裤子起来,脸上还挂着泪,又去跟女孩子挤,两人在板凳上挤来挤去的。
女主人气的直挥扫帚疙瘩,但显然也是个宠孩子的,倒底没能坚持,由着两个孩子对着电视。气哼哼的拿着扫把扫着走廊上的纸片儿。
姑姑冲着那扫地的阿姨点了个头:“方姐……”
“哟,小叶回来了,这哪个啊?”方月珍扬着声,但声音并不热情。人家京城大学的大学生,又是镇里张镇长眼里的能人,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也就点头招呼一声,没多余的话聊,她自然没必要上赶着热情。
“是我哥家小孩。”叶白慧道。
“阿姨好。”叶梧桐问候。
“哦。”方月珍应声,便自干自的活了。
叶梧桐跟着姑姑进屋,是两间的套间,外间就一张床子,两把椅子,椅背上还用黄色的漆写着镇政府办四个字。这年月,许多人的家具都是单位里淘汰下来的东西,屋角有一个三角的脸盆架子,架子上摆着脸盆和毛巾,边上还有个木盆。
里间,一张床,一个衣橱,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一个台灯,窗边还摆着一盆太阳花。
简单,整洁而朴素。
“姑姑,隔壁的那家是不是不好相处啊?”叶梧桐悄声的问。
“你这鬼精灵,这都看出来啦?也不是不好相处,人其实挺好的,只不过你姑姑我呀跟人有些不太说的上话。”姑姑有些悻悻的道。
重生的叶梧桐却是知道原因的,姑姑是由张镇长一手挖镇里。后来,姑姑又拉了姚先生那样一笔大投资,镇里给了不少奖励,比如说之前的电视机票,还有这间两间套的宿舍。
这年月,哪个单位的房子都是紧张的,许多刚分配的职工要么单间,要么连房子都分不上,基本上象这样的套间得结了婚后才有。
姑姑眼前的情形绝对是特例,在单位里一个新人这样的特例肯定要引人侧目,从而被排挤。当然这种排挤并不会带着深深的恶意,随着大家交往,知根知底了,也就会消除。毕竟梅市这地儿,京城大学毕业的能有几个?镇政府这边,姑姑更是独一份儿。
只是姑姑的性子有那么点不接地气儿。
“桐桐,你洗没洗过?”姑姑问。
“我在家里洗过了,姑姑你洗吧。”叶梧桐回着,看着桌上有着几包喜糖,就揣了两包在口袋里,溜溜达达的走到隔壁,自觉的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隔壁的门口看电视。
方月珍坐在灯下打毛线,侧过脸来扫了叶梧桐一眼,这孩子倒是不认生。
“阿姨,吃糖。”见她望过来,叶梧桐便从兜里掏出几粒糖果,立时的,盯着电视的两个孩子猛的回过头来,两眼盯着叶梧桐手里的糖,小男孩已经在流口水。
叶梧桐又拆了一包装递上去。两个孩子高兴的接了过去。